胡学仁回家吃过饭,喝了药,却是坐不住,屁颠颠地跑到张子青面前去得瑟。因为这一天的经历对他来说,太丰富太有趣了,在家没人可以分享,只有张子青这个朋友还能说上几句话。
张子青的伤也基本无碍了,只是想多引来爹妈的关注,躺在自个院子里吃着水果、糕点,喝着茶,让几个丫鬟捶腿揉肩。当听到胡学仁把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说出来,顿时后悔不迭,怪责道:“你去谢恩,怎么不叫上我呢?奶奶的,居然有人欺负云大夫,云大夫却是那么宽宏大量。即使这样,你也该事后去教训教训嘛。还有,你说叶家小丫头会背诵诗经?哈哈,你把麦子当韭菜,哈哈……”
胡学仁擂他一拳,“行了,你若是到地里,可能比我闹的笑话还多呢。”端起茶喝一口,又说道,“你可别去惹事,云大夫说了,冲动是魔鬼,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那事她已经摆平了。都是邻里乡亲的,和蔼相处才是正道。”
“呀,长学问了啊。”张子青嘻嘻哈哈,当即起身,说要去云家拜访。要去见识那个有趣的小丫头。
胡学仁一把拉住他,“云大夫一家还在地里干活呢,你别去耽误他们,他们……他们家好穷的,屋子里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我不小心拔了两棵药苗,小丫头心疼得要掉眼泪……”
张家是大户人家,整个府第占地不知有多大,仅是张子青住的院子就有云家几倍大,丫鬟婆子住的下人房都比云家好。胡学仁家住在宽敞的知县府里,胡知县还嫌小,已经另外购置了两套精致的院子,一套给宠爱的小妾住,一套准备胡学仁结婚用。
想到云大夫那么有学问,却住在那么寒酸的地方,还被一帮无知的粗鄙妇人编排,心里就感觉不好受。见张子青睁大眼睛看他,胡学仁说,“你可别不信,你这院子的下人都比他们住得好、吃得好、穿得好。”
“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方便采药才穿得那么朴素的,怎么会那么穷啊?”
两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不禁对云家起了怜悯之心。
可是,那么穷的云家,又是怎么识文断字的呢?连叶秋那个小丫头,都那么有学问,这让他们百思不解。而且,云家一家三口,都那么自信、坦然,并没因他们的贫穷而自卑,反而那么快活自在……
两个公子哥也猜测不出什么,说一会话,胡学仁告辞回家,张子青去找爹娘,说要去云家谢恩。把胡学仁这一天听到看到想到的事都给张老爷、方芝兰讲了一遍。
两夫妻看儿子精神焕发,讲话绘声绘色,心里大是欣慰。儿子的伤看来是大好了。又被故事吸引,听得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时而叹息,当听到“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叶秋背诗词的事之后,张老爷越发证实了昨晚对云白的猜测,男人外出大半年没有消息,必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我观云大夫的气度,不是什么村妇野民,其家中必是有什么变故,才沦落至此。”听完儿子的讲述,张老爷慢慢地道:“子青,云大夫救了你一命,咱们也帮她一把。我看那个叶轩昂是个懂事又勤奋的孩子,就让他过来到咱家私塾陪你一起读。”
方芝兰附和道,“嗯,我也觉得云大夫清贵不凡,跟她接触就感觉亲切,就想跟她交个朋友。让那孩子来读书,没准将来咱家还沾上光呢。”
张子青满心高兴,却又担心,“云大夫那么高贵骄傲的人,怕是不接受咱们的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