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蹲下来干活,没多久,身后响起孩童嬉笑的声音,接着一个女人说道
“呦,我原以为来得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早一些。芙儿,好生扶着你弟弟,别叫他摔着了。”
余溪回过头,瞧见一个女人身后跟了两孩子,身上背着一个熟睡的小孩,两只手一边提着一桶衣服,另一边抱着菜篮子,上面装着没抖掉泥泞的新鲜蔬菜。
“听闻咱们村嫁来一个皮肤雪白的跟小姐一样的标致人物,是你吧?你是程野的媳妇?”女人望着余溪说话,一点也不认生,说话的语气像多年认识的老朋友。
余溪点了点头“我叫余溪,你是?”
“我是村最里头程忠的媳妇,我叫陈小兰,你可以叫我小兰、兰儿也可。”
“兰花的兰吗?”
“嗯嗯。”
余溪看她手脚麻利蹲下来,身后背着的孩子一点也没影响,睡的还挺香的。
“后面两孩子都是你的?”
“是啊!女孩是姐姐,男孩是弟弟,肩上背着的是最小的妹妹,还不足一岁呢。”
不足一岁。
余溪看这三个孩子的年龄相差不大,基本差个两三岁左右,而且这个女人的年龄也跟自己差不多,竟然已经生了三胎了。
太能生了。
陈小兰看出余溪的惊讶,淡淡笑了笑“你也快生了吧?”
余溪受到惊吓,摇摇头“哪有这么快?”
“怎么不快?你们夫妇两如此年轻,肯定能怀上的,兴许三年抱两也说不准呢。”
三年抱两?
别说抱两了,她一个也不想生。
光是一个小孩的成长教育开销已经够让人头大了。
等等。
她好像是不是忘记吃避孕药了。
糟糕!
余溪一个警醒,没想到和陈小兰无心的对话,竟然提醒她这么重大的事情。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余溪拍了拍自己脑袋,再三提醒自己不能把这事给忘了。
陈小兰并未察觉,还像个过来人似的,劝说道“怎么不快呀?我认识的那些新嫁娘都是嫁过来几个月后,便怀上孩子的。若是没有,可就坏了。这些男人就指望女人怀上他的种,传宗接代呢。你倘若怀不上,他们就眼巴巴的想去其他女人进门。女人为了自己好,还是得怀个孩子,头胎最好是个儿子,这样最好了。”
这样最好了?黄连弟被程毅的怒吼吓住,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她自知气上心头,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若被有心之人听见,不知要生出多少祸端来。你这嘴巴得罪多少人,你不知道吗?!你给我收敛一些吧!”
程毅指着黄连弟的鼻子骂,黄连弟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程毅骂完出门之后,黄连弟心里越想越委屈,心里把余溪骂了个遍。
余溪去洗衣服地点的路上,连连打好几个喷嚏,都说打一个喷嚏是意外,两个可能就有人在背后骂她。
出门前,婶婶黄连弟和叔叔程毅好像在吵架,怕不是把她这个倒霉蛋也被卷进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余溪,这就是你的命啊。”余溪说的很平静。
程家村洗衣服的地方跟余家那边有很大区别。
余家洗衣服的地方顶多算一条小溪,而程家这边足足有一条河这么宽,河面离岸有两米高,往下走得经过几十级石梯。
石梯旁边是削成小型梯田似的菜地,地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菜,余溪大概只认得出油菜花一种蔬菜。
她走到底下,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洗衣服的地方有好几块磨平的石头放着,河水由浅入深,岸边可以看见流动的水流在走,视线到了远处,仅剩黑漆漆的一片,像深潭一样的死水,估摸着有几米深,可能能开船也不一定。
放眼望去,余溪果然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撑着竹筏在河面上钓鱼。
那人时不时喝上一口小酒,时不时又哼出一点小曲,日子好像过得还挺不错。
余溪看着对面那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别提还挺羡慕的。
如果没了人生种种人际关系的烦恼,自己一个人住在幽静的茅草房里,每天种种菜、钓钓鱼,日子得多舒服啊。
如果当初没有意外,她可能已经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永远只有一堆洗不完的衣服和理不清的人际关系。
“儿子就好了吗?”
“好啊。你看我头胎就是个女儿,被我婆婆说了好一阵,可算老天有眼,让我生了个儿子出来。”
余溪看着陈小兰身后的两个小朋友坐在石头上,男孩嘴里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吃的很香,而女孩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舔舔嘴唇。
如果这家人还是重男轻女,过了十几年以后,眼前这个女孩就会重复韩冰冰和自己的人生悲剧。
余溪收回目光,继续洗衣服。
陈小兰年纪和她相仿,又是个能言善道的女人,余溪和她聊的还算不错,洗完衣服分别前,陈小兰还邀请余溪有空去她那里做客。
余溪想着在家里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伴儿说说话也挺好,她就事先答应下了。
“怎么这会才回来啊?”
余溪回到家里,一屋子人正在吃早饭,黄连弟端着碗走过来,说了一句。
余溪知道她非但没有感激,可能还埋怨自己洗的太慢吧。
“跟村子里的人聊的久了点。”
“快别说了,快别说了,余溪,过来用早饭吧。”老太太朝余溪招招手,留在这过夜的干奶奶也补充一句“孩子,快来用早饭。”
“我晾好衣服就来。”
余溪正晾着衣服,见一女孩走过来帮忙“嫂子,玲儿来帮你。”
“谢谢。”余溪看着这个妙龄少女,满脸的胶原蛋白,看着很是娇憨。她记得这个玲儿是干奶奶的亲孙女,专程陪老人家过来。
“嫂子,我们去用早膳吧,可别饿着了。”
余溪的手被少女挽起,她拉着自己一同进了屋子。
干奶奶望着两人相处很是和谐,“好妹妹,这两人也才见面一天,竟熟悉的像亲姐妹似的,多好啊。”
春色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