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感情里的女人大约是最好哄的。
胡琛不过三两句话,一件旧棉衣,就把小公主的心暖得融成一滩水。
刚才的阴霾和怀疑仿佛烟消云散,根本没出现过。
“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小公主顺手将马绳扔给家丁打扮的暗卫,自己大步跟着胡琛去了店里。
“你也看见了,我和父亲一天也闲不下来,初一还好,打初二开始走亲戚得多了,我们一刻也没闲下来”
胡琛不好意思抚了抚后脑勺。
“可把我忙坏了,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觉也睡不好”
景珠抬头,果然见少年眼圈乌青,满眼疲惫,似乎很久没休息好的样子。
她再次为自己的幼稚想法羞愧。
‘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堂堂公主什么事都不干,每天还有不计其数的宫女太监乳母嬷嬷围在身边’
‘人家寒门子弟是要自己打拼的,他才不会和京城的花花纨绔们一样整天无所事事斗鸡遛狗’
‘你胡思乱想就是闲的没事找事!’
这一刻小公主心疼坏了,看胡琛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深情又是崇拜。
“要不今天我帮你?”
“你?”,胡琛摇摇头,把掉下来半边的棉袍又替她披上,像老父亲宠女儿似的。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好好歇着就好,这些辛苦活理所应当是男人干”
景珠的心都化了,眼里带着星星似的崇拜。
自小到大她见过那么多世家公子哥,哪个不是靠家族靠爹娘靠亲朋好友等等,谁会像胡琛一样顶天立地靠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哪怕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商人,一个出身平平的少年。
此刻在景珠眼里,他就是处事老练就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就会耍贫嘴”,小公主嗔怪着垂下头。
两人来到店里,胡父憨厚扬起头笑着打招呼。
景珠乖乖巧巧喊了声伯父,问了声好,就和胡琛一起去了里间。
胡琛将她领到之前那个不大不小的休息间。
房间摆放很整齐,一张方榻,一张干净的绒毯,一只火炉炭盆,外加一壶香茶几碟点心。
看起来应该是胡琛休息的地方。
“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不嫌弃就在这儿歇着,我先出去帮忙”
“哎!”,景珠拦住了他。
“真的不要我帮忙吗?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是无聊,不如我陪你去好不好,万一我喜欢呢?”
小公主扬起笑脸,努力想融入他的生活。
胡琛犹豫不决:“可是外面冷,你还有可能遇到不讲理的顾客,而且不能凶他们只能赔笑脸,你受得了吗?”
“只要你能干的我也一样能干,你放心吧”,景珠扬起脸笑。
胡琛还是犹豫了半晌,皱着眉不想让她去的样子。
景珠一再坚持。
“就当是我谢你怎么样?你上次送我的山珍我很喜欢,连我母亲都夸赞呢”
“那……好吧”,胡琛总算同意。
“你去可以,不过……”
他迟疑了下表示,景珠要想去必须要把衣裳换了,起码不能穿这么扎眼。
景珠看了看自己一身贵气的打扮。
身上的蜀锦狐皮宽袍大袖,发髻上的金珠宝石闪闪发光,她讪讪笑了。
“也是,哪个售卖货物的姑娘会穿这么张扬,你等着,我收拾下就出去”
胡琛虽不放心,奈何外面客人多,他还是离开了。
景珠将自己钗环摘下收起来,又将蜀锦狐裘脱下,将袖口紧紧扎起来,终于有了些干练的样子了。
她大大方方出门,自豪骄傲地站在胡琛身边和他一起招待客人。
“这一身还不错吧?”,景珠悄悄问。
胡琛皱眉:“外面冷,你快回去,穿成这样再冻着你!”
“不回去,我不冷,高兴着呢,这可是我头一回帮你忙”
景珠小脸儿红扑扑的,哪怕真的冷,这会儿她也咬着牙倔强着。
她一定要让心爱的少年看一看,自己不娇贵,和他是一样的人能吃苦能受冻。
胡琛摇摇头,还是进门拿了件棉袄披在她身上。
“别逞强了,你往里站一站负责收算银子就行,别往外面来,这里风大知道吗?”
胡琛皱眉一边替她穿丑丑的棉衣,一边叮嘱她别冻着。
景珠的心都要化了,从未有过的甜蜜涌上心头。
“知道啦!”
景珠自小聪明,简单的收算银子难不倒她。
只是……果然和胡琛说的一样,有些客人根本不讲理。
她很快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缠上了。
景珠明明找对了银子,那女人非说少找了她一两银子。
“这几包货物加起来是三两七钱银子,我付了五两,你应该找我一两三钱,姑娘你怎么只找了我三钱?”
妇人把手里的货和银子都摆到柜台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景珠看了看银匣子里躺着的小银块,那明明是一块四两重的银块,她刚刚还特意称过的。
“夫人,这是你付的银子,正好是四两,我找你三钱对的啊?你是不是记错了?”,景珠牢记胡琛心平气和的叮嘱,说话不急不躁。
“胡说!”
妇人挺了挺肥硕的胸脯,叉腰摆出一副哭天喊地的架势。
“这银子不是我的,我付的明明是一锭五两的银锭子,你少胡说八道,想赖账就直说!”
她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柜台前拍着大腿哭喊。
景珠都看呆了,半晌说不出话,只气得小脸通红。
“你……”
“你才胡说八道”
“我这匣子里只有一枚五两的银锭子,是早上一位大叔给的,怎么可能是你!”
小公主从未见过这样耍赖皮的东西,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妇人却不理会,只是一味地哭,时不时斜眼看看景珠,眼底不乏得意之色。
‘哼!’
‘跟我斗?老娘耍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见对手,谁见了我不是自认倒霉?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老娘还是惹得起的!’
“你不讲理!”,景珠怒喝。
“姑娘,你是看我不识字故意算计的吗?”,妇人哭的眼泪汪汪。
“我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轻重,怎么会分不清四两银和五两银呢?”
“父老乡亲们啊,你们给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