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一听沈锦书这样说,哪还能有片刻的耽搁,一转身便朝着庄上的大晒场跑去。
采菊生怕自己的嗓门不够大还特特去了打更邱伯那借了一个大锣。
砰砰锵锵地一顿敲打通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枣庄便都知道沈家嫡出三姑娘仁慈善心,怜贫爱幼……
就在这些佃农们准备前来登记索领衣料的时候,沈锦书这早就鸡飞狗跳地闹腾开了……
沈锦书见采菊去吆喝了,自己便略整理了一下衣角,随后推开仓库的大门。
沈锦书一眼就瞧见锦嬿衣裳凌乱地跌坐在地上,身子微倾,双手死死地抱着三四匹布料……
而站着锦嬿对面的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穿着大红布棉衣,整个人被包裹得臃臃肿肿的,鸟巢一样的头发上却扣着一极为不相配又格外醒眼的海棠珠花。
沈锦书不觉冷笑起来,要知道这珠花可是在锦嬿生辰之时自己送给她的。
锦嬿一直对这珠花情有独钟,三不五时地总要拿出来戴上一戴,不想……
沈锦书手指不觉微微合拢,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情绪缓缓地平静下来,顿然松了松手指。
“嘿,这丫头今天是反了天了!”
齐二丫没想到相处差不多一个月,一直懦弱胆小的六姑娘今天居然转了性要护着这些东西,撇了撇嘴发狠地朝着她推搡起来。
“住手!”
沈锦书实在忍不下去,一把冲过去推开齐二丫,扶起摔在地上的锦嬿。
“啊啊啊……哪个狗娘养的贱胚子,居然敢……”
齐二丫没有想到这时候居然有人冲上来还把自己推到一边顿时怒火上升,口里如同喷粪一般,叫嚎着。
“啪啪啪……”
沈锦书听着她这不干不净地辱骂,顿时一个起身,右手爽利地朝着她的嘴巴子霍霍地狂扇了四五下。
躲在一旁的齐三丫看着自家的姐姐被沈锦书这样好一顿地扇耳光,顿时跳起来准备欲助二丫一臂之力。
沈锦书对着扑过来的齐三丫大喝一声:
“放肆!我可是京师沈家嫡女!你等恶奴胆敢与我动手,想要去县大牢尝尝牢饭不成?!”
许是被沈锦书这周身的寒意给震到了还是真的出于害怕。
总之,齐家姐妹听了沈锦书这话,不觉有些愣吓住了,右手高高地扬起,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齐家姐妹,你们可得想好了,你老子娘可还是我沈家的奴仆,包括你姐妹也算是为沈家的家生子!
仆犯主,可是要连坐的!
再言,我这病可还未痊愈,你大可碰一下试试?
若有什么意外我倒要看看你们齐家如何向我沈家交代!
到时,只怕你们死得比我还难看,毕竟我再如何也是京师沈家嫡女!也是前四品官员的遗孤!
而你们算什么?不要说你姐妹两,就是你们的老子娘,甚至你那个当我沈家奶母的姑母也不够给我抵命的!”
齐三丫被沈锦书这一通的话连吓带喝了一大跳,顿时有些傻眼,腿脚一颤,差点跌坐在地。
此时的齐三丫一时间竟也顾不上挨了打的齐二丫,连忙颤颤咧咧地朝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娘。
这齐二丫见妹妹丢下自己跑了出去,又瞧了瞧满脸麻子的沈锦书,霎时发出一声杀猪似的鬼叫后便撒开丫子也跑去找娘了。
“锦嬿,快给姐姐看看,伤哪了?”
沈锦书懒得理会齐家姐妹,仔细打量了一下锦嬿,发现她除了额头被擦了点破皮外,其他倒也没有伤着如此便也稍稍放心。
“三姐……”
锦嬿受惊地哇了一声扑进沈锦书的怀中,此时的她真的是委屈极了。
自己在沈家虽是庶出,平日多多少少也受到其他兄弟姐妹甚至一些俾仆的冷眼,可这样上手撕大却是从未有过的。
“乖,不哭了,三姐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些委屈的。”
沈锦书轻轻安抚着锦嬿的后背,虽然,她只是自己一个庶出的堂妹,但不论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姑娘,哪就轮到这乡野恶仆来欺辱了。
齐家姐妹出去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再次见那俩丫头带着一个三十好几的农妇模样的女子,骂骂咧咧地朝这过来了。
想来那不修边幅的女子应该就是齐家姐妹的娘亲,庄上齐管事的婆娘。
除了她们娘仨外,还带了三五个壮汉,每人手上都带着农家干活的家伙。
齐婆子粗暴地挽起衣袖,手腕顿时露出好几个明晃晃的大金镯子。
不仅如此,就连那懒懒散散地发髻也插了好几对十几,二十年前样式的金银簪子。
齐婆娘瞪着眼睛脖子一甩那条还铁链条还要粗上几分的金项圈下挂着五个斗大的金坠儿,叮叮当摇摆着。
沈锦书被她浑身上下挂满着的金子给晃得直翻白眼,真搞不明白,她这是啥审美观,也不嫌累着慌!
“呸,还当自己是千金万金大家小姐?
挂着一张麻子脸不知道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还敢出来吓人骗人,还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沈锦书将锦嬿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齐婆子,不禁笑道:
“妈妈这话倒是奇怪了,我既生于京师沈家,又是正经嫡出二房的嫡女,自然是千金之躯,万金之尊。”
沈锦书说完仿佛是有意要激怒齐婆子似的,略有嘲讽地扫了一眼她身上明晃晃的金饰:
“千娇贵玉,那是与生俱来,官宦世家骨子里的高贵那是浸透骨血的,不是挂上几个廉价土鳖的鎏金样式就能装得了的。”
“我去你娘的!”
齐婆子一听沈锦书的话,哪儿不知道她是拐弯抹角的骂人,顿时火冒三丈,从库房拾起一根棍子比划着:
“我管你什么沈家王家,识相的,叫你那小丫头让开,我拿了东西,说不准心情好了,还能多赏你们些肉汤喝。
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好脸子……”
齐婆子到底年长二十来岁,可不似齐家姐妹那般好吓唬,从她的言谈中略带一丝警告的意味。
仿佛是在说沈锦书可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此这般猖狂,还真把自己当成枣庄里的土皇后!
掌家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