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否认谢瑾是凶手,给他们许下的重利是确保客栈少东家今年的科考能中前三。”
客栈少东家与谢瑾年纪一般大,都是白云书院的学子,只不过这位少爷素日纨绔,成绩一般。
“这重利能不能实现都要等明年开春儿以后呢,他们能同意?”徐慎冷笑。
秦墨就道:“当然不同意,所以谢家提出第二种,许给客栈东家白银一万两。”
一万两白银不算多大的巨款,但也着实不少。
冤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就能得了这笔巨款,只要盖住良心,这钱就赚的容易,何况这人还是个外地人......
“可惜,有窦爷在,客栈东家就算是有心拿钱也怕没命花,只要他们不改口供,陆棠就没事。”
“那谢家人就不怕人家在公堂上揭穿他们?”郭大伟愤怒的问道。
“怕,所以客栈东家的大孙子今儿晚上失踪了。”
众人登时面色大变。
“他们绑架了?”周述匪夷所思的盯着秦墨,气的一巴掌拍旁边窗棂上,“这谢家到底是个什么虎狼之家,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徐慎显然想的更多,“今儿晚上绑架了人,那也就是说,早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们就谋划好了?可,他们怎么知道小棠要跳水呢?而且,我们昨儿才来了余杭,认都不认识他们,怎么就做局害人呢?”
顿了一下,他瞧着秦墨和宋清湛的神色,试探道:“窦爷的人是不是已经偷偷找到那个被绑架的孩子了?”
秦墨点头。
梁成坐在床榻上,急的一头汗,“他们谋划的这样完整,就算是客栈东家碍于窦爷的威慑不敢篡改口供,可谢家万一买通知府屈打成招!”
一句屈打成招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宋清湛凉悠悠的道:“那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厢,他们几个商议着明日的安排,那厢,谢瑜坐在谢成年对面。
“爷爷,从小到大,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他和谢瑾无冤无仇,刚刚到咱们余杭才一天,谢瑾为什么要害他,是不是因为我?爷爷,我不能连累了我朋友啊。”
谢瑜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谢成年如死灰一般坐在椅子里。
“就算是瑾儿做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扯,更何况,你就这么确定是瑾儿?”他苍老的声音带着有气无力。
谢瑜点头,“是他,肯定是他!”
谢成年沉了沉脸,“他是你亲弟弟,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就凭别人的闲言碎语这么给自己的亲弟弟定罪?”
谢瑜瞪着谢成年。
“亲弟弟?爷爷你知道我的亲弟弟是怎么对我的吗?”
说着,谢瑜将自己的衣袖刷起。
“我胳膊上一共六十八个疤,这都是我的亲弟弟用烧红了的钩子烫上去的!”
他撸起自己的裤腿,露出半截小腿。
“我这小腿上有三道长疤,都是我这亲弟弟用刀亲自割开的。”
谢成年知道谢瑜身上的这些伤,他只以为这些伤是他在外面被人欺负弄得。
没想到竟是谢瑾,怔了好一下,谢成年颤抖开口,“他......”
谢瑜红着眼,“他和我说,只要让他做了,就让我去看一眼我娘。”
明知道他娘根本不想见他,但是谢瑜忍不住想要靠近娘亲。
他真是傻!
谢成年从椅子上欠身,佝偻着背伸手去摸谢瑜腿上蜈蚣一样的疤,“你......你以前,怎么从来不提?”
“因为不光我是爷爷的孙子,他也是,我若是说了,爷爷会如何呢?骂他?罚他?还是如何?”
谢成年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用铁钩子生拉硬拽。
谢瑜咬牙,“我怕我说了,我连爷爷的爱也没有了。”
谢瑜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谢成年跟前。
“爷爷,你以前是工部尚书,你在朝中肯定有认识的人,你能救救小棠吗,爷爷,我求你了。”
谢瑜砰砰的给谢成年磕头。
谢成年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手伸到一半却又堪堪顿住。
老泪纵横,谢成年咬牙念出一句,“作孽啊!”
缓缓起身朝睡觉的屋子走。
“你不要为难爷爷,不论是不是瑾儿做的,爷爷都救不了你的朋友,爷爷是前工部尚书不假,可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新帝登基都十几年了,爷爷朝中没有旧友了,帮不了。”
“爷爷。”谢瑜转头去抓谢成年的小腿,“可大家都说,我爹在朝中有人。”
谢成年狠心的用拐杖敲打谢瑜的手,“那你去求你爹!”
谢瑜震愕的望着谢成年。
“莫说我怀疑是谢瑾做的,就算不是谢瑾做的,我爹能见我?”
谢成年忍着胸中翻滚的想要吐出的恶血,从谢瑜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裤,“我们只是寻常百姓,不要妄想能左右官府断案,你朋友是不是冤枉自然有知府做主。”
说完,他大步走出。
不等谢瑜反应过来,咔嚓一把大锁,将谢瑜锁在屋里。
谢瑜惊得连滚带爬扑过去,啪啪拍门,“爷爷,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放我出去!”
谢成年立在门外,眼底皆是寒凉,“我怕你去找死!”
说完,也不顾谢瑜的喊叫,转头离开院子。
从他这院子出去,往前走约莫一盏茶的路程,谢成年在一棵老槐树旁停下。
老槐树前是一个二进出的大宅子。
里面住着他儿子。
谢成年盯着那红漆大门,犹豫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拍响大门。
很快有小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谁啊。”
“是我。”
小厮拉开门,瞧见是谢成年,愣了一下,旋即用不怎么恭敬的腔调道:“老爷太太都睡了,老太爷有事吗?”
大门只压开一条缝,俨然没有让谢成年进去的意思。
谢成年也不动怒,只面无表情立在那里,“你去问问你家老爷,谢瑾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说完,谢成年转头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下。
小厮暗骂一句糟老头子晦气,却也没办法,关上门只得朝正房那边去。
万一这老头子要在这里坐一宿,明儿论起来还是他的错。
索性今儿他们家少爷出事,老爷太太院子里还亮着灯,小厮着了个婢女通报,自己立在门口等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边有了回话,让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