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哥是个实诚人，本来是在拜托林若水办事，所以到底中午没有留在林家吃饭，脸红红特别不好意思的回家了。回家后又让自家媳妇往林家送了块腊肉，林阿娘极力推辞，被林若水收下了。这一家都是老实人，别看他媳妇看着厉害，偶尔在外面也会嘴碎，但心里多少有一杆秤，至少在传林若水的流言时，她都悄咪咪避开了。林若水之所以收下他们的腊肉，就是想让姜家大哥安心，让他们能过个好年，知道她肯定会帮忙，而不是嘴上说说。

就当是为那个生死不知的姜二哥吧，林若水向来对辛苦镇守边关的将士满心敬意，希望姜二哥只是发生了小意外，至少还活着就好。

第二天大年三十，村里一下子就热闹了，在镇上帮工的做小生意的都回来了，王阿婆一家子一早就回了村子，还特意又来了趟林家。

“府上夫人说我好容易回趟家，特意给放两天假，还特别给我包了个红包。这还多亏阿水教了大家做饭团的手艺，两位大厨根据你的手艺又变了很多法子做各种饭团，还有那果酱配着糕点，夫人特别爱吃，老婆子也跟着沾了光。”

“这可跟我没关系。”林若水一脸笑眯眯，“还是阿婆善体人意，夫人觉得你贴心这才对你优待。阿婆在镇上做工多年，我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可不能说是我的功劳。”

“哎哟你这姑娘就是嘴甜会说话，你们什么时候出摊，是过了十五还是？”

“过了十五吧，以后出了摊可就没这空闲时间了，就得像王大哥一样，最多只休息三十初一，初二就得赶着出摊，做生意嘛，辛苦一点是应当，能赚钱就行。”

“我就喜欢阿水一嘴的大实话，之前咱家二少爷听朋友说你在村子里被人说闲话，还特意让我回来解释。我也跟他说了大实话，无能之人才没人妒，有才有能力的人怎么会不被人说，尤其咱还都是女的，你以后赚得多了，说的自然也多了，不要去在意。”

“是啊，我也这样跟我阿娘说的，哪里在意得过来，随他们说去吧。”林若水叹了口气，“咱们活在这世上讨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了阿婆，你们府上，还缺帮工吗？”她这才问到点子上。

“怎么，你打算进府帮工？”王阿婆愣了愣。

“不是我，是隔壁姜大哥。你也知道他是个老实的，如果家里没什么事，一家人种点地喂点猪日子也能过得去，可是你知道姜二哥在边关，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

“这个我听说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吗？”

“一点消息都没有，家里两个老的都惦记小的，想让姜大哥攒点钱去边关找，可就他们家那么点进账，再攒几年也不够去边关的钱啊……”

王阿婆是个心软的，起初以为林阿水想进严府，心里还咯噔了一下。这姑娘是个能说会道且懂人心的，再加上厨艺又好，她要是进府了府上婆子丫环谁都比不了她，幸好她不进府。但要是介绍别人去，这阿水姑娘已经问到她门口了，她自然乐意出一份力，好让林家再欠她一份情。省得以后她如果在镇上生意不好，又要抢自家儿子媳妇的饭团生意做。多帮她些忙对她好些，她也不好抢生意了。何况她确实也想帮帮姜家，姜家大郎二郎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二郎去边关几年她也知道，谁能想到这一去就不回了呢？

“行，咱二少爷正好缺个车夫，之前都是他那小厮给他驾车，但每到一个地方小厮得找了地方停车陪着少爷去各种场子，他一直想专门找个车夫，到了地方驾着马车就在原地等，也不用去这个饭局那个茶楼。想想姜家大郎挺合适的，老实木讷也不多话，二少爷一定能看中他。我初二回府就跟二少爷提，说说他家的情况……”

“阿婆，我有个小建议。”林若水顿了顿，“你跟二少爷说的时候，不要说他要去边关找弟弟，就说，家里两位老人病多，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他得赚钱给爹娘治病。”

王阿婆想了想，“也是，严府毕竟曾经是官身，现在二少爷也是个官。姜家二郎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两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县衙居然也没派人来，还是不提的好。”

林若水点头，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心，她没有想别的，只是想，能省点事就省点事，等姜大哥去严府上工，她还得提醒姜大哥小心说话。

因为王阿婆帮忙，林若水做了一碗冒菜让她端回了家。没有那么辣，但有肉有菜量十分足，王阿婆问这是不是她做的新菜，她笑眯眯点头，“之前你说的二少爷的友人也尝过，他说味道还不错。”

“阿水脑子就是好使，放心，你要是卖这个生意肯定好。阿婆要是再年轻些，肯定跟着你做生意，可惜啊……”

“阿婆在府上帮工也很好啊，你看，这不就帮了姜大哥？”

王阿婆笑眯眯端了菜回家，当天晚上就把这一大碗菜当年夜饭的大菜摆在了桌子中间。林家过年也很热闹，林阿娘紧赶慢赶给四个大人一人做了套新衣，几个小的六套衣服隔壁周阿婆也赶了三套出来，不得不说老人家的手艺是真的好，尤其给林阿雪做的那套襦裙。林若水看了看小妹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罢了，好歹是亲娘做的。

林阿娘看着林若水却一脸欣慰，“阿水终于肯穿颜色鲜艳的裙子了，你长得好看，以前就爱穿黑的灰的裤子，女孩子还是要穿艳一点的颜色才好。”

林若水忙不迭点头，“行行行娘你说得对，咱们换下新衣吃饭吧，明天才是大年初一穿新衣的时候呢。”虽然黑灰确实不好看，但大红大紫也不一定好看啊。林若水叹了口气，这年头乡下人买粗布，能有什么好看的颜色？好看的都是大户人家穿的丝绸云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