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看了林若水一眼，又看了眼自家相公，缓缓笑了，“没错，当年是我和你联系的，难为你还记得我。”

“当年的落魄小姐，没想到现在居然日子过得不错。”那人感叹，“你做的那些事他们竟然也不怪你，我有些看不懂你们的律法了，又或者。”他看了林若水一眼，“这位夫人对你，比对她夫君都还好。”

“你也不必说这些话，我该有的惩罚我自己会承担，今日来相见故人，不过是想确定究竟是不是你罢了。”

“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你还对我念念不忘？”那人看了眼莫凡，倒是冲莫夫人抛了个媚眼，“受宠若惊。”

林若水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恰巧还被那人看到了，那人嗤笑一声，“怎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苏夫人虽聪慧，到底还是妇人之仁了，面对如此坑害自家夫君的人，居然还能培养出感情，叹为观止。”

“大惊小怪。”林若水懒得搭理他，“而且还嘴碎。不是，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什么他国的重要人物，你们国家是没人了吧？”她又仔细看了看他，“不过，你的易容术倒确实很厉害，听说还微整了，我想知道你们的微整术到底是怎么做的，脸上割肉那得多疼，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麻醉方法？不过说实话啊，你本人应该没有你微整的那个模样好看。”

林若水一阵絮絮叨叨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倒是让跟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位夫人果然如传闻中的，与众不同。

年轻的公子也是被问懵了，一脸狐疑地看着林若水，差点没问出你是不是有病……

但林若水还没有停，她摩拳擦掌，“你，能不能给介绍一下给你做手术的人……啊不是，为你做易容的人。”她实在太过好奇，以前看各种武侠剧，里面的易容术神乎其神，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那是演员扮演的。她一直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奇特的易容术，只有化妆术，当然只要敢扮，那也够神奇。可是眼下她看到了一个活的运用微整易容术的人，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掩盖自己蓬勃的好奇心了。

年轻公子默默看了她几眼，觉得她确实有病。但既然她有兴趣，他也不介意利用她这一点。“当然可以，只是我在这里，却介绍不了……”

“那也是。”林若水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你啊，就是人心不足，你信佛的吧？佛说众生虚妄，你们又何必把这些外在的事物看得太重。人生短短百年而已，争什么呢？你若是想去游历山川大河，哪一个国家都不会阻止你，可你非想占为己有，又是何必？”

莫凡和莫夫人一脸无语，不是，方才分明还在说谁宽容谁有罪，怎么就被这位给扯到什么游历什么虚妄去了？所以现在还要说谁有罪谁该受到惩罚的事吗？莫夫人原本就想当着大理寺卿的面把当初做过的事说清楚，现在倒好，被林若水扯得天远地远，要怎么扯回来？

“夫人倒是豁达，豁达到面对害自家夫君的人也能谈笑风生……”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所有的规则都当遵守……”

“可你刚刚还有说游历山川大河，难道不是向往自由？”

林若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行啊，这人反应倒是快，居然都能跟她谈自由了。想她前世在现代，参与此类辩论她就没输过，这人当真想跟她论一回？

“真的是你啊。”林若水也不装了，既然对方愿意实话实说，她也愿意给予相应的尊重。“我们都只是猜测，也没真凭实据，你其实不说我们也不可能给你强安这个名头。但你既然提起了，不如我让人把他们叫来，你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清楚，到时候有什么结果你和你家相公也可以开诚布公的，一起承担。或者我还有个建议，你把这件事先告诉你相公，跟他商量好让他告诉怀意哥，但他可能会先给你一定的惩罚，你先忍受一下，等他罚过了，我家相公就不好再罚你什么了……”

“不了，还是把他们都叫来，我一并说了吧。”莫夫人提了提嘴角却没笑出来，“我家相公会怎么罚我我都接受，就算苏将军罚了我，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别这么说，终归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去让人叫他们回来，你先大略跟我说说。”

其实莫夫人的故事挺简单，就是个为了复仇杀红了眼不惜跟人合作的故事，至于合作的人是谁，她其实了解得没有那么清楚，但她可以肯定那人是本朝某位官员的幕僚，那位官员甚至还跟敌军合作，若非苏怀意手底下的兵个个强硬，那场仗说不定会输得惨烈。没输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就是苏怀意遭刺杀和追杀时，并没有着急把兵马找回来保护他，他是自己逃了的。另外，边关军里确实有与那幕僚同流合污的人，她不知道那幕僚到底是谁的人，但如果被她看见，她应该能认出来。

“所以你在京都这么些年，还有再见过他吗？”

“初来京都时见过一次，向我打探苏将军的下落，那时我还跟我相公争吵过，我以为他知道不告诉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将军在何处。”

“所以，你们就这样就合作完成了？你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苏将军身受重伤下落不明，连他的亲信我家相公都不知他在何处，所以他们分析，他一定已经……”

“他们觉得他死了，所以你的仇也报了，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于是你们的合作便算成功了，就不需要再联系了。”倒也是，林若水想，若非怀意哥命大，他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阿水，其实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我那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心认为苏将军是我的仇人，这仇恨来得太快太浓烈，让我恨他甚至胜过了去恨敌国，有时候鬼迷心窍，大概说的就是那时候的我吧。”

穿成农家小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