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者无畏，这句话在各种意义上都适用。

如果没有见识过念能力者的强大，那所有的讨论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刚才烈海王与扎扎的一战直接将乱石穿空的巨石阵，碾成了一片平坦的荒漠。

这种级别的战斗，只是念能力者大战的常态罢了。

因此，烈海王需要确认一下薇薇在见识过念能力者的力量后，是否仍有改革的决心。

改革者，是要与既得利益者正面对决的。

又因为既得利益者往往是更加强大的一方，所以说改革者的下场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好。

烈海王回忆起历史中三位典型的改革者，商鞅，王安石，张居正，其中两位下场都非常不好。

而且，这还是他们拥有远比薇薇强大的权力的情况下，针对远不如念能力者强大的对手进行改革。

这种黑暗的未来，如果没有相当的觉悟随意踏入的话，是会被碾得粉身碎骨的。

薇薇听到烈海王的问询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长辈的嘴中听到念能力者的强大和亲眼见证这么恐怖的实力，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冲击力。

不过，她的决心仅仅只是被微风吹拂一般，并没有动摇。

“我还是打算走这一条路，即便敌人远比我想象的强大。”

薇薇的眼神，表明她是认真的。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屈服于强大是人之常情，但是挑战强大才是值得歌颂的。

“纯度很高！”

烈海王的内心，给出了对薇薇的评价。

在他的脑海，薇薇就是一位头戴鲜花的美丽女子，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一条充满着荆棘的道路。

既然能感知到薇薇的觉悟，那烈海王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

不过他嘴上却没有表示，只是轻轻地说了两句：“先回去吧，族长他们可能等得都着急了。”

没过多久，两人便重新回到了古东多东族的聚集地。

只是这一次，烈海王刚一踏入便感觉到气氛跟之前不一样了。

沿途的战士虽然没有动手，但看他的眼神都十分不善，手中的钢枪也握得愈发用力。

这种不正常的表现，自然没有被烈海王忽视。

不过，他淡定自若地带着薇薇走到了族长的帐篷。

掀开帐篷的门帘之后，族长和一众长老的视线一下子就钉死在了他的身上。

“窝金他们没回来吗？”

在发觉族长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后，烈海王的脸色沉了下去。

窝金信长那帮人，别管是白是黑，总之实力是很强的。

他们现在没有回到聚集地，只能说明情况出现变化了。

还没等族长说什么，一位长老开口了：“悬赏犯人人得而诛之，我看你还算没有误入歧途，不若改邪归正岂不美哉？”

这下子，场面顿时产生了几分火药味。

帐篷之外，一众古东多东族的战士也围了上来，大有烈海王敢动手就群起而攻之的态势。

不过，泰山崩于顶而神不变，是强者的一贯作风。

更何况此刻，烈海王，才是泰山！

“何为正义，何为邪恶？”

面对烈海王的问询，长老不假思索地说：“悬赏犯就是邪恶，克洛克达尔大人就是正义！秩序剿灭混乱，天经地义！”

这下子，烈海王明白这个人选择的方向了。

诚然，幻影旅团说是邪恶也不为过，但克洛克达尔就说的上是正义吗？

一场黑吃黑的战争，参与双方就仿佛帝国主义争抢殖民地一般没有正义可言。

或许在这个长老看来，胜者就是正义。

而克洛克达尔就实力上来说，更容易成为胜利的一方。

胜者王侯败者寇，正义似乎就像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一样没有自己的标准。

可是，烈海王并不这么想。

他有自己一套逻辑自洽的行事标准，自然也不会认可强者就是正义这种简单粗暴的逻辑。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烈海王就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观察。

流星街，是一个被世界所舍弃的地方，是多方争端所产生的一个牺牲品。

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孤儿，可以被扔到流星街。

科学研究中处理成本过高的废料，可以扔到流星街。

流星街就仿佛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承担着整个世界的恶。

而从流星街出去的人，就仿佛是一朵恶之花一般，不被外界接受。

要不然就要充当十老头的潜在极道打手，要不然就要跟幻影旅团一般与世界为敌，这条路百分之百是走不通的。

流星街人最好的命运，就是跟艾勇一般剥夺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混入正常人的社会。

这，正常吗？

流星街先是成为整个世界压力的蓄水阀，随后又借由流星街人被世界所讨厌转移这份压力。

一只吃下了塑料的鱼，迟早是会反噬人类的。

流星街的困境，最初不是由流星街人制造出来的，这是很简明易懂的。

流星街这个地方之前可能会有人，但那些人不是现在被概念化的流星街人。

先存在流星街这样一个地方，才会存在“流星街人”这样一个社会概念，就像鱼肚子里不会凭空长出塑料一般。

在这种黑暗的世界谈论秩序，就仿佛让《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倒戈卸甲一般可笑。

正常的路走不通了，才会有这么多的人选择走向这条不归路，这是生活在幸福的社会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梁山好汉不是正义的，北宋官僚同样不是正义的，这个东西很好理解。

一个善良的老百姓生活在北宋末年，比起被梁山好汉打家劫舍，他被封建官僚层层盘剥家破人亡的可能性还会更大一点。

苛政，猛于虎。

这样一个被念能力者包裹的花团锦簇的世界，在数不清的秘境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个无比黑暗的世界。

乱世，由不得烈海王心慈手软了。

他没有选择跟长老辩经，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砰的一击，长老的脑袋爆散成一团血雾。

快刀斩乱麻，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浪费了。

烈海王在灭杀长老之后，他抛出了扎扎的头颅，随后说：“还有谁，跟他是相同意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