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垆忽地哈哈大笑,刀光一闪,落势却稍稍偏移几分,原本该将面前暗气使者均匀一分为二的一刀只斩落他一条手臂。
“这一条手臂,便是你意图出手劫持贫道弟子的代价。回去告诉汝阳王,既然他想引贫道到京城,便要做好付出足够代价的准备!”
暗气使者面色愈发苍白,却一声未吭地举左手运指如风,封闭自己肩部穴道止血,而后转身以不逊来时的迅捷身法如飞而去,却没有理会地上重伤不起的流云、妙风、辉月三使。
此刻四**王一起上前,向胡垆请罪说自己无能,未护得少教主安全。
胡垆摆手笑道:“波斯明教遗失了乾坤大挪移的核心精要,却也因此不再视之为镇教神功,教中高层多有修习。再配合源自山中老人霍山的古怪搏杀之术,初次接触不明底细之下,纵使武功高过对方也难免吃亏。但你们四位都是当代最顶尖的武道宗师,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的招式路数,不难想到应对乃至破解之策。”
四人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忙拜谢教主指点迷津。
他们先前一路西行做出回转光明顶的架势,只是为了引出暗中埋伏之人,如今目的已达,自然要依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行事。
胡垆先命黛绮丝和谢逊护送张无忌回转光明顶,而后将一枚圣火令交付谢逊,让他凭此令统帅已不声不响扩张到八万之众的五行旗精兵,等候自己的号令准备入关。
而后又各交付一枚圣火令给殷天正和韦一笑,命他们充作信使通知近年来收敛爪牙全力经营各自实力的地方分坛,只等京师那便传来消息,便一起举事先将中原搅他个天翻地覆,为五行旗入关创造条件。
最后他将名义上已赠予张无忌,暂时却还由谢逊代为保管的“屠龙刀”讨了过来,收入袖内的碧玉葫芦空间,与众人道别之后,孤身往京师方向而去。
一路无话,无外乎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只一日到了元朝京师大都。
随着蒙古铁骑的东征西杀,兵锋远及数万里外,元朝疆域之广远迈以前历代各朝。
作为帝皇之居的大都,也因之成为一个汇聚了四海八荒各色人等、繁华鼎盛的国际大都市。
行在街头,随处可见来自各藩国邦属的使臣、商旅,街头来来往往者,多有金发碧眼之辈。
胡垆也不隐藏身份,便做素日装扮住进一家极大客栈,在前面饭堂里要了一桌酒菜,大碗喝酒,大快朵颐,旁若无人。
这却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以胡垆如今的修为,若要取他的性命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将其置身于无从隐遁身形的空旷原野,然后以数万大军重重包围,试一试能否用人命拼消耗,将他生生磨死。
然而胡垆身在大都这等繁华闹市,元蒙纵使出动了大军,不说他早早便能发觉,即使任由他们包围之后,也能借着复杂的地形从容脱身。
二是凑齐五位以上的入微大宗师,不顾身份地联手围攻。
然而当今之世,入微大宗师扳着手指也可数清,即使元蒙坐拥天下,也绝凑不出一掌之数。
或许元蒙也是知道了这些,因此胡垆一路行来未受任何留难干扰。
他正在痛快吃喝,忽地有所感应,停下杯筷换来伙计,让他再准备一副杯筷放在对面桌边。
这副杯筷一放,周围各桌的食客之中,有不少人脸上都微微变色。
不多时,有几个人从门外走进饭堂。
当先是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手中牵着一个绣衣锦服、眉眼如画的小女孩儿。
男子和女孩儿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和一个赤发披肩的西域头陀。
老者身材瘦长,满脸皱纹,一副死了老婆孩子般的愁眉苦脸神态,怀中抱一口剑鞘斑斓的古剑,赫然正是峨眉至宝“倚天剑”。
头陀身躯伟岸,满脸纵横交错的刀疤,模样甚是丑恶凶狠。
四人径直来到胡垆桌前,男子松开牵着女孩儿的手,抱拳致意道:“李察罕见过胡道长。”
虽然来的是执掌天下兵权、一言可决断千万人生死的汝阳王,胡垆也丝毫没有起身还礼的意思,只是指着面前的座位道:“好说,请坐。”
汝阳王看到桌边摆好的杯筷,脸上也微露疑惑之色,一面拱手称谢落座,一面似是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见食客中的几个人都微微摇头,越发感觉眼前这位已成元蒙心腹大患的道人高深莫测。
他这边刚刚坐定,身后的抱剑老者便扬声道:“汝阳王千岁在此会客,闲杂人等即刻回避!”
“汝阳王”三字一出,满堂的食客纷纷变色,一个个忙不迭地结算酒饭钱离开,连伙计和掌柜也躲到后面。
胡垆鼓掌轻笑:“王爷好大的威风!”
汝阳王虽听出他话中有讥讽之意,却只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儿一副理所当然地神色,脆生生地道:“我大元征服四海,顺昌逆亡,威风又岂止于此?”
胡垆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手叉腰,昂首做睥睨四方之态的小女孩儿,笑呵呵地问道:“小丫头,你可知贫道是谁?”
女孩儿毫无惧色地娇叱道:“我知道你是魔教的大魔头胡垆道人,还知道你杀了我的哥哥。但我偏不怕你!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的头砍下来,为哥哥报仇!”
胡垆大笑,向着对面的汝阳王笑道:“令爱头角峥嵘,志气胆魄不逊男儿,贫道却要恭喜王爷后继有人!”
汝阳王听得“后继有人”四字,立时便想到了爱子王保保,心中当时痛如刀割,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以免在气度上落了下风。
他拱了拱手表示代女儿谢过胡垆赞誉,然后直入正题肃然道:“此次冒昧邀请道长入京,只因有一事当面相商。”
胡垆不动声色:“愿闻高论。”
汝阳王道:“如今天灾**频繁,百姓如遭水火煎迫,苦不堪言。朝廷知道明教欲谋大事,然而兵祸一起,必至生灵涂炭。此非朝廷所愿见,亦非道长所欲为。我陛下为亿万苍生思虑,情愿封道长为明王,以西域三千里之地为道长封国,一应官职任免、户口赋税、外交征伐,俱由自主,未知道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