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致使大地一片银白,寒冷的风呼啸而过,看似不留情面,实则因着劲道已经悄悄抖落树木的银装,显现出原本的颜色,也算是提醒人们来年还有生机。
街道上,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行人三三两两的采购,忽然一辆马车徐徐而过,铜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却是在一座朱红色大门前停下。
“爷,到了。”
马车上的小厮向车内的人提醒后,犹豫片刻,眸光看向大门处,已经有人出来迎接,面上更是着急,忙扔了缰绳,撩起帘子入内。
寒风入内,吹散了车里好不容易聚集的暖意,花月微微凝眉,对着罪魁祸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次看向怀里锦裘包裹的小人,眼里多了几分爱怜。
小小的一团,抱在手里软软的,圆圆的小脸如白磁般纯净,此时他睫毛低垂,睡意朦胧,活像观音娘娘坐前小童,遥想五年前,她抱着的他,还是皱皱巴巴的一坨,她是好几次都想把他扔了,好在俗语曾不欺我,有些人看着丑,养着养着也就美了。
“爷,你们父子俩人也是够了,若是小公子以后娶了媳妇,你该怎么办?”
小厮小声的打趣,不时还努努嘴,花月嘴角微勾,轻飘飘扔出一句话,“那就不娶了吧!”
“你舍得?”
平常的时候,你倒是在死人堆里风里来雨里去,可是但凡有一人问及以后小公子要继承你的衣钵吧!你总会说,一个仵作有什么前途,还是考取功名要紧,甚至于私底下闲话,想当年自己入行的时候,人前谁都是友好,可是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谁都不会递请帖,更别论自己的姻缘,大约都是觉得做这行确实晦气,只是她倒是不知道,这小子也许是遗传还是怎么的,早就悄悄学着呢。
小厮还在调笑,花月却是再不理她,仔细的理了理衣服,确保怀中的小人不会受到风寒,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抬眸的瞬间,一把青竹油纸伞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甜甜一笑,“祁玉,你怎么来了?”
来人闻言,修长白皙的手指移了移了移伞柄,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也看清了伞下的容颜。
冷硬的面容,淡薄的嘴,一切都是古风美男的标配,唯有不同只因为他那一双眼,虽然琥珀色的眼眸表面上看来如平静的湖面,可只要一接触,你就会知道那也可能变成汹涌澎湃的潮汐,让你再也看不真切。
一袭大红飞鱼锦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姿,倔强而孤傲,仿如当年初次见他时,同样也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他缓缓向她走来,雪花飞舞从中,他宠辱不惊,举止优雅,仿若天边倾泻的流云,那样的纤沉不染,绝世孤高。
他说,“你可对大理寺的官职有兴趣?”
那时的她才来到这个世界,又带着丑丑本以为凭着她一个现代人的本事,即使带着拖油瓶,也必定不会饿着肚子。
哪知现实终究是残酷,她才入城那会儿,为了落脚,典当了随身唯一值钱的玉佩,便张罗着找份工作,可找了很久,直到银子用完,也是无果,原因人家是嫌弃她带着孩子,又是女子,哪里有心用于工作。
好在她当时投宿的是一户农家,老两口见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又带着孩子,也是不容易,当下就决定帮忙看孩子,她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她知道老两口曾经也有一个女儿,只是早夭,现在帮忙,怕也是看在她和他们死去的女儿年龄相仿,心中一思量,立马跪拜,“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老人笑呵呵扶她起来,也算是答应。
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六个月后,她想着丑丑也是时候断奶,她也不能在家继续荒废,果断去了离家较近的义庄,寻了份小差事,美其名曰,收敛师,其实就是帮着死者整理仪容,最后也好完好的下葬,不过需要这种服务的多半都是家庭稍微富裕的,总的来说月银不多,一月只有三两,不过她却不嫌弃,至少她以后终于不用吃闲饭了,闲暇还可以陪丑丑,也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