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淡笑,抬手倒满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在下也觉得他不配。”
子渊没有接过,只用眸光淡淡扫了一眼杯中荡漾的酒,花月心领神会,仰头一饮而净,又让李绵重新取了杯子,添酒递上,他才接过杯子微抿一小口。
都说喝酒好谈事,可怎么也耐不住对方一小口,自己一大杯,再说花月直到醉眼朦胧也只得到王氏和叶徽是同乡,且他们之间有一过一段情事,相比之下墨染和李绵虽然也醉了,但从神情上却是看不出来的。
夜色渐浓,吴谋无奈的看着三个轻重不一的醉鬼,哪有来时的衣冠楚楚,纷纷扶着上了马车,在阵阵烟花爆竹声中向县衙赶去,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花月他们的住处。
马车一路颠簸,勾起胃中酒意一阵翻腾,花月几次欲呕,可都被李绵灌进去的热茶给压下,顺便斜睨了对面看着窗户一派闲适的墨染一眼,“都是你,偏要带她来这,现在你满意了。”
墨染饮下一口茶,头偏向她,“这个可怪不得我,毕竟酒可是她自愿吞下的,只怨她不识千里醉。”
李绵听到了千里醉这三个字,陡然想起,传说这酒口感极好,却是过后劲大,当时爷那般也相当于牛饮,真是有些可惜美酒,也怪她自己自大,总以为凭着自身千杯不醉的本事,那几杯酒不碍事,却不想,如今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午夜风凉,更别说还只是初春,李绵除了在心里责怪她,行动上却是对她关切满满,刚一下马车,她就觉着她身子单薄,转身却去取了大氅,哪料只是一刻,人却不见了踪影,倒不想那人已经因为酒劲上来,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呕吐去了。
吐过之后,呼吸着新鲜空气,就如同新生一般,可她不知道,单看她虚浮的身子,杂乱无章的步伐,谁不知她还在醉中,怕是只有她自己飘飘然,仿若飞仙,自在得很。
冷风吹拂,清霜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朝她走来,回廊的五彩灯在微风中摇摆不定,光影转换间,只见那人一身素白长袍,手持一盏兔子灯,更显得孤高清冷,如遗世谪仙。
“你怎么了?”
轻柔的话语仿如雨打芭蕉,落在心底有点痒,也有点欣喜,花月傻呵呵一笑,眼神迷茫,许是还认为在千娇阁,行为也比平常大胆了些,三步并做两步扑向他的怀里,却是还没站稳,整个人就向后倒去,还好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的腰,顷刻间,两人的脸就已经相隔一指的距离,差点就贴在了一起。
熟悉的男子体香吸入鼻间,花月有些愣神的摆了摆头,淡笑过后,一只手勾住他脖子,一只手抬起他瘦削的下巴,“你这个小郎,怎么也学子渊高冷啊!”
小郎一般都是勾栏瓦舍恩客的称呼,他一听脸色微变,却又不好和一个醉鬼计较,之前他只是离开一小会,再次相见她怎么如此狼狈。
眼看那手越来越放肆,他顺着她手腕一拉,哪知对方借着力道,就像挂在树上的一个树懒,越靠越近,灯火摇晃,眸光对视间,他只觉脸色比喝了酒的她还红。
不过他还是很会抓重点,只问,“子渊,是谁?”
花月皱了皱眉,抬眸看时,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呵呵一笑,“你就是子渊,怎么还问我呢?”
祁玉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我不是他,不是,花月,你醒醒,看着我是谁?”
说到后面的几乎用吼。
平生最讨厌被人误认,特别是对象还是一个勾栏瓦舍之人。
不过这方法显然对醉酒中的花月不奏效,反而让她提起了兴趣,身子一倾,抬手就拽住他的衣袖,一脸骄傲的扬起下巴,“你倒是说说,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或许还有过什么,不然我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想哭,仿佛心都在滴血。”
浓浓的哀伤席卷而来,她却倔强的含泪不落,这柔弱的模样,即使在强硬的心也会柔软几分,祁玉亦是如此,他拢了拢眉,再不争辩,言语轻轻,“应该是的,我们以前见过,只是你忘记了罢了。”
“我就说是这样的,这可是我的推论,从来都不会有错。”她依旧笑着,祁玉心底却隐隐有些酸楚,不知为何,他就是见不得她流泪,所以依着她又如何,反正只要她好久行。
“走,我带你去休息。”他无奈一笑,一只手拦着她的腰,一只手提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