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温度稍低,大唐的百姓们晚间活动有限,习惯性起早。
而西市作为两大市之一,刚刚打开大门就已经涌进去了大量的百姓。
早上买菜、摆摊、购置家计的人络绎不绝,相比于达官贵人为主的东市,这里多了不少的烟火气。
“两位是准备买点东西还是?”
小六子和老钱叔揣着貔貅玉扳指到了玉和堂门口,古朴典雅的店门宽敞大气。
店门口招呼客人的伙计扫了二人一眼,语气还算温和,只是眼底深处的轻蔑不言而喻,并不想在二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怎么,不买东西就不让进去了?”
小六子兴冲冲的过来,见到伙计轻蔑傲慢的态度,顿时火起。
“不买东西你们进来干嘛?”
“想在玉和堂生事,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伙计眉眼一横,冷声高喝一声。
玉和堂的诸多客户都是达官贵人,老板王和更是享誉大唐的雕刻大师,他仗着威风根本就不怕有人找事。
“莫要生事,办了正事就行了。”
老钱叔拦住小六子,他见惯了这些人轻蔑的目光,憨厚的面容上挤出了一抹干笑:“小哥,我们来卖个玉器。”
说话间,一个体态肥硕、肤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笑了一声显得很喜庆:“怎么回事?”
“掌柜的!”
伙计见到中年男人过来,脸上的跋扈顿时烟消云散,敬畏的说了一声,退到后面。
此人正是玉和堂老板,王和。
“王掌柜,我们来你们店里卖个玉器。”
小六子一眼就认出来了王和,他在长安城也是知名人物了。
王和做生意确有一套,总是笑呵呵的,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小六子的火气下了不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也不敢打。
“哦?”
“两位不妨先进店喝杯茶。”
王和闻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没有丝毫轻蔑的态度。
他曾经也是个穷苦百姓,偶尔得到了一个大师的些许指点,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卧槽!”
小六子带着老钱叔进了玉和堂,刚一进门就被里面豪华的装饰所震撼了。
香檀木桌椅、琳琅满目的玉器折射出富贵之气,地上铺着的是锦绣地毯......
两人刚一坐下来,王和就笑道:“两位稍坐喝茶,待会儿就有专门的师傅来招待。”
他说完便向后堂走去,事实上近年来王和已经不怎么亲自管理生意上的事情,而是一心研究雕刻之道。
不多时,刚才的伙计端着两杯茶放在小六子和老钱叔中间的桌子上。
因为王和出现过的缘故,伙计脸上的轻蔑已经消失,但也不算殷勤。
“你们要变卖玉器?”
一个干瘦的老者从后堂走了出来,本来还带着笑容,然而一见到小六子二人的装束,就多了几分漠然。
他正是店中的掌眼,靠低买高卖抽取利润。
玉和堂中不乏有些家道中落的人来卖玉器,这些人才是他的重点客户,而小六子两人显然不在此列。
两个乡巴佬,能有什么好东西?
“是!”
“这个玉扳指,你看看值多少钱?”
小六子感受到掌眼轻视的态度,刚压下的火气蹭的又冒了上来,红着脸掏出了貔貅玉扳指。
“玉扳指是吧?”
“嘶!”
老者掌眼斜眼看了一眼小六子,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想要随便开个价打发算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貔貅玉扳指上的一瞬间,眼睛猛然睁开,一把就将玉扳指拿在手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容上充满了震惊,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
他从业玉器掌眼一辈子,什么样的玉器没见过?过手的玉器上万件,有傲慢的以资本。
然而此时却因为激动导致嘴角都在抽搐!
上一次有这样的表情,还是掌柜王和拿出了镇店之宝的时候,他以为那就是玉器巅峰了。
然而此时老者掌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镇店之宝就是个屁,这才是极品玉器!
一辈子的从商经验都在告诉他,要冷静、要克制、要从容.......
然而无论如何,老者掌眼都难以控制,局促的样子感觉他才是个乡巴佬。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生意要是不做我们就走了!”
“再也不来了,太看不起人了!”
小六子不明白老者掌眼是什么意思,见他这么长时间不说话,还以为是看不起自己。
年轻人没几分火气还行?
就算是玉扳指不值钱,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
“六子,咱们还是走吧。”
老钱叔也觉得捡来的东西能值几个钱?
此时他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催促着小六子就要起身离开。
“啊!”
然而老者掌眼却是突然像疯了一样,攥着貔貅玉扳指就奔向了后堂,甚至碰撞摔碎了一个玉瓶都没有理会。
“卧槽,这人疯了?”
小六子和老钱叔刚刚站起身,掌眼突然起来的一幕就让两人愣在了原地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小六子才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大喊一声:“俺的玉扳指!”
“我收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下,王和的带着激动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接着肥硕的身躯就从后堂出现,身后正是还沉浸在激动中的老者掌眼。
刚才他见到老者掌眼激动的样子还疑惑,不过见到貔貅玉扳指的一瞬间就也不能淡定了。
上好的昆山玉、完美的设计构造、堪称顶尖的细腻雕刻带着灵性......
这不就是他追求的雕刻至高水平吗?
最重要的是,从貔貅玉扳指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三百两银子!”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小六子满头的问号,一时间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老钱叔下意识的就开了价。
反正胡说一个呗,不行了再说。
对他而言,三百两就已经是天价了。
“三百两要是不行的话,三十...两?”
小六子听到老钱叔狮子大开口心中一紧,怕王和不要了,于是小声的开口补充。
一个玉扳指三百两银子,疯了吧?
三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再多人家就不要了。
反正就是小安哥随手做的,能卖一点是一点,没毛病。
然而王和看着玉扳指似乎没听到小六子的话,随口道:“给你们加一倍。”
老钱叔闻言面露喜色,乐滋滋道:“六十两银子不少了!”
“太少了!”
老者掌眼闻言嘴角一抽,怒气腾腾的看向小六子和老钱叔:“六十两银子?简直就是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