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7章 屎盆子(1 / 1)凉凉公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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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休无奈地叹了叹:“也罢。”随即他祭出碧引剑,仰头往头顶上方的巨石石缝砍去。那剑在他手中十分灵活,随着他手腕的转动,青碧色的光忙在半空中划了几下,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结果巨石石顶,被碧引剑跟划布似的划出一道口子,一块修剪整齐完整的石头落了下来。随即毫不迟疑,阑休捞起我的腰便带着我飞身往那口子冲了出去。

阑休说那句“也罢”,我以为他是放弃让我逃跑的念头了。飞出了山谷之后我们已然处在一片高耸的山顶之上,也还是惊动了慢慢寻找过来的那几人。当我们一路往反方向山下跑时,竟于半路上遇见了妖王弦衣。

他似早晓得我与阑休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上变故一样。依旧骑在宽大的麒麟背上,即便是灰衣暗夜也难以掩住他魅人的芳华。

弦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即是对着阑休说的:“他们要找的人是你。”

这显然是在说废话。

然而,我原以为阑休压根不会在弦衣这里耽搁时间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竟手臂一扬,甩手将我扔了出去!

继而我跌入的是另一个怀抱。

我大惊:“阑休你想干什么!”

阑休丝毫不理会我,径直对禁锢着我使我无法动弹的弦衣道:“你带她离开这里。”

弦衣却道:“为何我要听你的。”

“她若无恙,届时我们便带你离开这里。”

弦衣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们不是早已经商量好了要先诓着我,不会带我一同出蛮荒的么,怎么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我有些怒,他们完全不理会我的声音。阑休清清淡淡却笃定地道了一句:“我改变主意了,你护她无恙,你有本事即可出蛮荒。”说罢他衣袍猛烈翻飞,手中碧引发出嗜血的嗡鸣,墨发丝丝随着他的魔气散发而起舞。

事到如今他还是想让我跑。我大声冲阑休怒吼道:“我都说了不会拖你后腿,你干什么还要让我走!走不走是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你来要我走我就得走!”

那些人很厉害我知道的……上次、上次阑休以那副模样站在山谷谷口出现在我的眼界里时,那股深深悲凉的钝痛漫起在心间,我再也不能第二次见他那般面如死灰身如雕塑的可怖形容……

他只淡淡笑,笑得柔情万千:“锦儿乖,我很快就能追上你。”

弦衣驱动着麒麟掉头,我死死扒着麒麟的鬓毛往回扯,用力过猛痛得麒麟嗷嗷直叫,险些将我与弦衣掀了下来。我挣扎着摇头大叫道:“你骗人,我不信!”

当麒麟掉头之时,阑休将将转身,只稍稍回了回头:“是真的。锦儿不是还要去找招魂镜吗,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让他现在就陪你去。”

锦儿不是还要去找招魂镜吗。一句话轻而易举就噎住了我的喉,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不远处流动过来的强劲的气势,迫得我身体一阵一阵的紧缩。最终,我竟眼睁睁看着阑休飞身离去,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他说,让我去找招魂镜,他很快就会追上来找我。耳边是呼呼作响的狂风,我坐在弦衣那威猛的麒麟坐骑上,一路往另一个方向极速奔跑,与阑休越离越远……

我不知道阑休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是要我逃跑,可他自己却一个劲儿地迎刃而上,多傻。他让我去找招魂镜,我们本就是为了招魂镜而来万般磨难我皆可一人承受,那是因为我费尽一切力气都要取得某样东西必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可阑休不同,阑休他从未告诉过我他来这里会遇上怎么样的危险,兴许那即便是他陪同我来蛮荒所要付出的代价。

可不管有多少代价,目的始终就只有一个。

我打怀里掏出小瓶子,里面的红光因座下麒麟的奔跑而流窜不安。我幽幽道:“弦衣,我俩达成的交易,我记得有让你保护好我和阑休两人,眼下你却要食言么。”

弦衣道:“有了新的交易,与你的那个自然是不作数了。”

我哼笑道:“你是觉得阑休的承诺比我更有说服力吗?”

弦衣道:“好歹是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正的上古之魔,作出的承诺自然有说服力。”那是因为阑休除了面对我喜欢变卦以外,对别人从来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我将小瓶子放到唇边闭眼狠狠一吻,随后揣进了衣襟里,侧身抓住了弦衣的手腕,一字一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若是阑休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永不能出蛮荒!现在、立马就给我掉头回去!”

“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吓到我了吗?”弦衣冷笑一声,随即竟更加迅猛地催动着座下麒麟。眼边流过的光景,只顾如狂风一般一扫而过。

当即我扣着弦衣的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腿上一翻,径直跳了下去。闻得后面一声惊呼。

意料之中的,跌下地面时由于麒麟跑得委实太快,以至于我被甩出很远。皮肤与地面相摩擦,似乎有沙石钻入到皮肉里,痛得我直咬牙。

折腾了半天,我才能勉强缓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半边身体皆是火辣辣的疼痛非凡。入眼是弦衣那灰衣身影。

他带着薄怒冲我低吼道:“你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样的蠢事吗!要是那么想死,本座一手就能捏死你!”

我抬袖抹了一把面皮,从他身边走过,淡淡道:“你倒是试一试能不能一把就捏死我。我做什么样的蠢事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要回去找阑休,你要往哪里走请便,别挡我的路就是。”

我走出几步,听他很气愤地哼了一声:“从没见过你这样蠢笨的女人!该逃命时你不逃,偏偏要赶着去送死!”

我扭头,笑靥如花:“那请问这位妖王大人能不能在女人我赶着去送死的时候再发发好心送我一程呢?”

就算是送死又怎么样,我只知道我不能抛弃阑休,我不能让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强悍的敌人,我不能同意他总是要我逃跑。

他喜欢在我面前变卦,那么轻易地承诺着会回来找我。与其担心着他不知何时会变卦,我还不如直接去找他。

弦衣哒哒的蹄声向我走来,一如当初在小山谷里我变作一颗琉璃珠躲在小石头下面时听到的那般,悠闲而不羁。

他向我伸出了素白的手。

我笑眯着眼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他手臂一带力便又重新将我拉回了他的坐骑麒麟上。一手圈着我的腰,一手开始迅速绕动着手指捏诀,火红色的光芒施在麒麟的鬓毛上,道:“是你自己要这样选择的,本座没有迫你。”

我侧头看着他道:“妖王大人是个善心人。”

说罢,麒麟身上的术决发动。弦衣倏尔双手搂紧了我的腰,下一刻麒麟仰天掀起了前蹄长啸一声,我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后背毫无例外地紧紧贴着弦衣的前胸。继而麒麟开始四脚生火,在地面上不紧不慢地跑动了一段距离,径直飞了起来。

飞起在半空中时,麒麟停顿了片刻,弦衣在我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坐稳了”,突然麒麟狂性大发,猛地往前冲了出去!

丝毫没个准备,若不是弦衣抱紧了我,恐怕我早已经给栽落了下去。

两手紧紧抓住麒麟的鬓毛,极力瞠着眼,看着我们正往来时的方向跑。这速度快得,比我平日费尽全力来逃跑不知快了多少去,只消一会儿工夫,我便已经能看见前方那座小山谷上方的巨石山顶,飞烟弥漫。

阑休就是在那里,挥剑厮杀。

我满心焦急,抓紧了弦衣的袖角,道:“你若是还能再快一点的话我就决定奖励你。”

弦衣柔媚地笑了两声:“那你该奖励我什么,亲我一下如何?”说罢不等我回应,他再捏一决,麒麟飞得愈加快了一些。

当我们到达巨石山顶时,沙尘漫天,几乎将我的视线都染得浑浊不堪。可即便是如此,我依旧能在黄沙漫漫中一下就辨认得出阑休执剑一人对三人的英猛霸气的身影。

剑光魔气四溢,周遭能被破坏的东西皆一一被破坏殆尽。

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人,浑身浴血。看他那形容,似被阑休打得再也爬不起来了。然而此等想法也只是仅存片刻,我便看见他动了动手指,随即动了动身体,正努力爬起来。

见阑休被三人步步紧逼得毫无抽身之力,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我了,一个分心就有可能惨败至万劫不复。

然而躺在地上的那人,几经挣扎终于能够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只可是阑休以背对着他,他啐了一口血,身体摇摇晃晃几欲站不稳,手心却慢慢淬起一个魔光球。

他定然是想趁阑休不备从阑休背上一击!

看着阑休那墨绿的衣袍色泽渐渐加深,我怒气上涌,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就在那重伤之人的光球越淬越大,眼看着就要冲阑休飞奔而去时,我眼疾手快,身体根本不经大脑反应,随手捻住了小寒刀扬臂用力一甩,正中那人心口!

在回来的路上弦衣就已经对我说过,仙魔不两立。真正的仙族必定是真正的魔族之克星,正如我与弦衣,虽一个沦落入妖界为王,一个自小在魔界长大,可起源皆算得上是仙族。这也正是弦衣来蛮荒这么久,这些上古魔族一直尽量避开他的因由。

然而倘若修为不够不足以对付这些魔族,也仍旧是会败于他们手上下场凄惨。我的修为虽不怎么高,我射出去的小寒刀亦失去了刀魂,可我父尊乃天界九重天的前水神,经他以一半修为炼制的刀必定弱不到哪里去,也仍旧还是他们的克星。

那人被我这一击,身体已然开始四分五裂,可仍旧是不死心,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非要将手中的光球扔向阑休!

我大惊,蹭起身体就欲飞过去截住那光球,可就在这时身体突然一沉,竟是弦衣一手摁下了我的肩膀,并借力先我一步飞了出去,速度之快抬腿翻身猛往那光球朝侧狠狠一踢,顿时将光球踢破了去,魔光四处飞溅击偏了方向。

而那中了我小寒刀之人,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反应。

其余三人见此变故皆是一愣,阑休趁此机会向他们发动反击未果,却也能顺利抽回身退开数丈。

碧引剑撑地,大口喘着气。看不清他究竟受了多少处伤,但我晓得若是我再来慢了一步,兴许他还会受更多的伤……直至永远也无法再站起来…骅…

我很欣慰地舒了一口气,在那三个魔族循着动静看过来时,弦衣已经飞了回来稳稳当当地坐在麒麟背上,端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而我……也已经变作了一颗琉璃珠,深深地隐匿于麒麟的鬓毛之中。

听闻弦衣在我头顶上方咬牙切齿地低低道了一句:“将屎盆子扣本座头上后你就缩头当乌龟了,好!你实在是好得很!”

我回了一句:“你觉得好,我也觉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后来我能透过鬓毛里的细缝隐约看见这山顶的场景。面对阑休如狂风暴雨的神情,弦衣亦口气不善道:“本不是我愿意来的。”

我透过鬓毛,似乎能看见阑休向我投来的目光。似乎他知道我会躲在哪里。寻找我的踪迹对于他来说,一向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即便我变成珠子了,也还忍不住对他笑。想让他宽心,我不会丢下他一人。

三个上古魔显然对弦衣突然打断他们的兴致感到十分不满。其中一个杀意未减,勉强耐得住性子问:“我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处理我魔族叛徒事务,你横插进来是个什么意思?”

看他们个个神态未变,悠闲当中可见十足的老道,此情此景对他们来说似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好像闲得每日会宰宰小鸡那般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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