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很有钱。
师徒俩儿各自拿黑巾蒙面,逝以寻道:“今晚我们先去探一探,一会儿你跟紧为师,莫要走散了,也莫要擅自行动知道吗?”
宋白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只要师父莫乱来就好。”
这说的是什么话?她看起来是那种会随便乱来的人吗?
话不多说,他们一瞬间双脚以这万千屋舍的房檐为借力,朝着远处的目的地飞奔而去。
皇宫宫门,就有侍卫一丝不苟地守着,恐怕一只苍蝇要飞进去都得经过他们的同意。
于是师徒俩考虑一番后,决定找后门。
恰逢有侍卫往深邃的巷道巡逻,两人便静悄悄地尾随。那里果真有一个后门。
突然,宋白玉脚下没有把握好力道,踩裂了一片瓦,在清寂的夜里发出明显的响声。
“谁?!”侍卫当即被惊动,停了下来大声喝问。
几乎同时,逝以寻摁下宋白玉,两人就服帖地趴在屋檐上。侍卫正朝他们这里走来,逝以寻情急之下,捏住鼻子就扮了一声猫叫:“喵”
巡逻侍卫松了了一口气,不晓得是哪个说了一句“原来是猫叫”,然后一队人马就往前继续巡逻了。
事实证明,她学得还是蛮像的。
人走远了以后,师徒俩才小心翼翼地抬头起来。
逝以寻扭头,看见宋白玉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一双眼睛盈盈浸着清亮的光泽,仿佛连这满天的星斗都比不过他眼里的神采。
逝以寻捏了一把冷汗,小声哆道:“白玉应该小声些,要是方才被发现了,我们就功亏一篑了白玉你这般看着为师是干什么,莫不是爱上为师了?”
“对不起师父,是弟子不小心。”宋白玉赶紧别开眼去,闷闷咳了两下,“刚才师父的猫叫很”
“很怎么?”逝以寻顿时来了兴趣,急急问。
“好听。”两个字,轻轻柔柔,一出口便消散在夜风里找不到痕迹。
但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大喜,连连捏着鼻子再叫了两声,道:“白玉你喜欢?那为师再叫两声。喵”
紧接着宋白玉不由分说就伸手来捂住她的嘴,将她也摁趴下。正好方才巡逻的侍卫又回来了。
等侍卫走远,宋白玉先站起来走在前面,道:“师父,我们快办正事罢。”
逝以寻爬起来,几步跟上,道:“白玉啊,你分明在回避为师的问题。”
“弟子没有。”
“你分明就有。”
一路上絮絮叨叨,两人顺利地进了皇宫后门。今晚还没开始作案,逝以寻整个人就已经开始飘飘然了,就是今晚无功而返,她也觉得是心满意足的。
进了后门没走多久,避开了先后几拨巡逻的侍卫,逝以寻和宋白玉堂而皇之地逛起了后花园。
后花园颇大,只有远处的灯火依稀照着,他们走到了中心,四周都是曲径通幽。
这可怎么得了,到底走哪一条好啊?
当逝以寻觉得应该走西边这一条的时候,偏偏宋白玉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走了南边这条路。
逝以寻连忙拉住他,严肃道:“白玉,跟紧为师,莫要乱走。我们应该走这个方向。”
到底做师父的还是有点威严的,宋白玉深信不疑,道:“是,师父。”
后来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是越走越黑,越走越偏僻啊。
实在走不下去了,逝以寻又拉着宋白玉往回走,道:“对不起,为师的判断,出了点儿失误。”
“师父刚才说得那样肯定,我还以为师父察觉到了什么。”宋白玉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就是尾音儿习惯性地抬高,带点儿轻佻的意味。
一听就让人心痒痒。
“为师也有失误的权利。”逝以寻如是道。其实哪里是察觉到什么啊,她只是单纯地想走这个方向而已但这样的事情,她能轻易说出来吗?
又回到了花园中央,面对各个岔路,师徒俩犯了难。
逝以寻掇了掇宋白玉的手肘,道:“这回白玉你来选。”
于是宋白玉重新选择了南边的路。他们俩一直走下去也是越走越深啊
再度退回原点,逝以寻蹲在地上画圈圈道:“白玉啊,不如我们唔”
话没说完,突然宋白玉就一个倾身压了过去,手臂搂过她的腰,将她捞起,两人一齐滚进了幽深的花丛里
宋白玉硬朗的身体压在逝以寻身上,手指竖在她的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恰逢此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一道尖细的声音道:“都快些,动作都快些,一会儿皇上要去柳妃娘娘那里,柳妃娘娘要沐浴更衣,要是你们这些奴才没有伺候好,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一行人就从花丛外面的小道上走过。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顾不得和宋白玉温存了,这行人前脚一走,逝以寻就拍拍宋白玉的肩背,让他起来,道:“没关系,往后和为师亲热的机会还很多,快,我们跟上他们。”
宋白玉身体震了震,旋即就起身,将逝以寻也拉了起来,道:“冒犯了师父,是徒儿不该,但师父想太多了。”
“不多不多,刚刚好啦。”
两人跟着那一行人弯弯绕绕,拐得七晕素,终于前面灯火通明,逝以寻以为要到头了,不禁叹道:“他二大爷的,怎么这个破花园这么大,终于要到了。”
“师父!”说着,逝以寻一股脑的就闯了出去,宋白玉想拉她已经是来不及了。
逝以寻循着光亮,抬头一看,干干站住。
卧槽,怎么这么多侍卫,一手提剑,一手举火把,阵仗好不壮大。
逝以寻机械地扭头,问旁边身体逐渐绷紧如架弓之弦的宋白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宋白玉蒙面之下,轮廓明暗有致,微眯着一双眼,形容美极,道出一个他们都不想承认的事实:“我们被发现了。”
想不到,这里的侍卫还真有点儿本事。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势单力薄,着实是很不利啊该怎么办呢?情急之下,逝以寻友好地捏着鼻音,再“喵”了一下
宋白玉扶额。
结果对方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为首的一声呼吼,道:“有刺客”
下一刻,宋白玉拉起逝以寻就转身往回跑。身后一队铠甲勇士齐齐地追。
逝以寻道:“白玉啊,快往小路跑!”
对方这么多人,总不能一下全部跟他们挤上小路。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建议还是蛮不错的。
一下子雄壮的队伍就减少了很多。
一路冲冲撞撞,逝以寻和宋白玉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隐约是一座冷清但不失华丽的宫殿罢,昏黄朦胧的宫灯指引,师徒俩寻了个阴暗角落就翻窗而入,躲进了厚重的帘幕下。
为了避免被发现,宋白玉背抵着柱子,将气喘连连的逝以寻紧紧搂着,贴近他的胸膛,两人俱不敢出声。
趁此机会,逝以寻得寸进尺,额头贴着他的下巴,感受着他的呼吸。他手臂箍紧了她的腰肢,示意她不要乱动。
因祸得福啊。
这时,外面的脚声近了,这房中有了轻微的响动。一把慵懒的嗓音惺忪地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一位妇人点了灯,恭敬道:“老奴这就出去看看。”
妇人打开了一扇门,逝以寻瞄了一只眼睛出去,直看见方才那个侍卫头头带刀半跪在门前,道:“深夜打扰了宛妃娘娘是属下该死,但有刺客进了娘娘的宛昔宫,为了娘娘安全,属下们前来查探一下。”
半晌,这里边窸窸窣窣,才看见一双玉足落榻,薄衣轻纱袭地,一位飘逸美丽的姑娘款款走了出来,想来就是那侍卫口中的宛妃娘娘了。
这里的皇帝艳福不浅呐,好生标志的美人儿!
逝以寻一侧头,看见宋白玉也正盯着那美人儿看,不由心下一沉,伸手捂住了他的眼,在他耳边道:“除了为师,你不许看别的姑娘。”
宋白玉一顿,没有答话。
宛妃娘娘行走至门前,像个落凡的仙子,嗓音轻柔道:“有没有刺客,本宫不知道,但是大人搅了本宫的清梦,是以为这刺客被本宫藏在了寝宫里吗?”
不愧是位娘娘,说话的声音温柔好听,但气场却不一般。
侍卫垂首道:“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为何还跪在此处。”
侍卫起身,后退了两步,仍旧是不敢抬起头来。
宛妃娘娘转身拂袖,身边的妇人为她关了房门,她淡淡道:“这里没有刺客,至于宛昔宫其他地方,大人可随意搜查,莫要再搅扰本宫。”
“是,娘娘。”
三下五除二,外面就安静了。
宋白玉真是有眼色,随便翻窗一入,就入了皇帝后宫的其中一个女人寝宫里。若要是进了别的房间,很有可能就要被搜出来了。
不一会儿,那娘娘似乎睡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问守夜的妇人什么时辰了。
妇人道:“娘娘,已经亥时了。”
“看来他今晚不会过来了。”随后便是辗转的声音。
妇人轻声又安慰道:“娘娘早些睡罢,大家都知道皇上独宠娘娘,只是后宫需要皇上雨露均沾,但皇上心中最宠爱的还是娘娘您呐。等娘娘明日睡醒了起来,皇上说不定就来了。”
皇帝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幽怨。
今夜估计没有多大的机会挖掘皇帝的真相了。似乎这皇宫,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十分牢固地加强了守卫。大有一点她和宋白玉今晚就是插翅也难飞的意思。
一路上东躲西藏,磕磕碰碰的找通往后门的路。特么的,这皇宫实在是大得让人愤怒,这让作案的人很容易进得来出不去啊。
宋白玉算是比较淡定,一直牵着她的手。
逝以寻由他拉着走,唏嘘道:“白玉啊,要是今晚你我师徒命丧于此,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呢?比如你喜欢为师之类的?再不说就要晚了啊,就是你不喜欢,你能不能骗一下为师说喜欢呢,也好让为师高兴一些,就是死了也会瞑目的。”
宋白玉头也不回,语气轻轻浅浅:“师父别乱想,若是不出去,师父永远也不会听到白玉说那样的话。”
逝以寻回味了下,突然听得一线生机:“白玉的意思是只要出去了,为师就有可能听得到?”
“先出去再说。”
瞬间,逝以寻就斗志昂扬。一打起精神来,连迷路的习惯也没有了,换她拉着宋白玉飞跑,一口气跑过了大花园,去了皇宫的后门。
听得宋白玉呼吸有些急促,她停下来心疼地问:“可是为师跑得过快了?”
宋白玉道:“还好,师父我们快出去罢。”
一冲出后门,怎料,早有侍卫在此地守株待兔,瞬时团团围上来,手拿刀枪银剑指着他们俩。
“还不快束手就擒!”
逝以寻和宋白玉双双举手,逝以寻对着那侍卫头头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啊”
“哪个是你大哥!”侍卫恼怒得很,“说,尔等夜闯皇宫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她手指微动,商量着问:“我说我们是来探亲的,大哥你信不信?”
“信口雌黄!”
“那我说我们是来偷东西的,大哥就更加不会相信了。”
“大胆贼人”,侍卫动了一个手势,“将他们拿下!”
话语一出,几乎同时,逝以寻手指一曲,隐魂剑也是脱鞘而出,稳稳地挡在她和宋白玉身前。
事实证明,隐魂剑有时候也是一柄热血又冲动的神剑,让它出来是她的意思没错,但逝以寻还没进一步下命令让它载她和宋白玉离去,它就擅自做主冲了出去,和一干侍卫扭打成一团啊
然后那侍卫头头见状,忙退开两步就骂逝以寻和宋白玉“妖人”。
本来逝以寻这个人,得过且过,无意与人结怨也无意强出头。
可她好说话不等于好欺负啊,这破头头先出口伤人,他们好好的世外道人被强说成了妖人,说她也就罢了,偏偏他要把宋白玉也搭了进来。
我堂堂玉泱尊教的徒弟能被人随随便便就说成是妖人吗?
顿时某女气不打一处来,宋白玉拉逝以寻不住,逝以寻捞起衣袖,就冲侍卫头头走去,他扬剑便向她刺来,却被逝以寻轻而易举两指夹住了剑刃,屈指一用力就压弯了他的剑,怒问:“你说哪个是妖人?有种再说一遍?”
逝以寻指了指身后的宋白玉,“我徒儿这好好英俊青年,看起来很像妖人吗?”
那侍卫头头吓坏了,颤声道:“有本事揭下面纱,蒙面作恶算什么好汉!”
整个深巷,都被逝以寻的隐魂剑调皮地扰乱了秩序,那么大一堆侍卫偏生奈它不何。另外还有源源不断的别处侍卫赶来支援。
这破头头的话相当的刺激人,逝以寻刚想解开蒙面巾,身后宋白玉冷不防几步过来,制止了她,在她耳边道:“师父,此地不宜久留,莫要被这人挑衅了。”
说罢,腰间又是一紧,紧接着两人就腾空而起。
两人飞檐走壁就欲逃离这里,怎料下面有rn喊:“快!别让他们跑了!弓箭手准备!”
特么的,至于这样吗?他们又没作案成功。
身后刷刷刷的箭雨射来,隐魂剑也腾空而起,挡在了他们身后,剑身飞速旋转,将箭雨弹开。四处房檐,全都插满了利箭。
冲回客店,师徒俩直接破窗而进。逝以寻刚一站稳就摸黑去点烛,紧接着是隐魂剑莽撞地也冲了进来,剑柄一下子打在了宋白玉的后背上,逝以寻点好蜡烛转身过来时,恰逢他一个踉跄径直扑过来,将她压在了床榻上
然后隐魂剑做贼心虚似的自己关好窗,再安安静静地倚在墙边。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剩下烛火“噼噼啪啪”地燃着。
那一刻,逝以寻感觉自己好像浑身血液都凝固静止了,唯有胸腔里的心跳一声一声有力地回荡,像是她的,也像是他的。
“白玉你不是说”
他眉梢上挑,双眼里滟潋无方,低低道:“说什么?”
看着他的神态,逝以寻不自觉的喉咙发紧,但不说出来,心里又不甘心。她从来不会隐藏对宋白玉的喜欢之情。
逝以寻直白道:“说你喜欢为师。”
“师父”宋白玉的头缓缓俯了下来,却是搁在她的肩胛窝里,深深浅浅地吐着气,修长而有力的手臂,自她后腰伸过,将她揽进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地收紧。
紧到仿佛她连呼吸都要经过他的允许。
原以为,宋白玉会在她耳边说出动情的话来,原以为,她终于能够守到云开见月明了。想想都觉得兴奋。
他停顿了半晌,却是在她耳边,道:“当时在宫中,白玉是说,要是出不去,师父永远也不会听到白玉说那样的话。但白玉没有保证,要是出来,就一定要说。师父,弟子有保证吗?”
逝以寻将头,颓然地埋在他的衣襟里,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道:“白玉啊,你何时这般狡猾了?这不像你啊。”
“师父也差不到哪儿去。”
逝以寻计较道:“白玉,你说清楚,为师哪儿狡猾了?”
“那师父衣兜儿里是什么?”
“咳,为师不是顺手嘛。你看我们来京城,吃饭住宿都要钱,你掌门师叔给的公费早就花光了,为师再不顺点儿外快,咱们师徒还得露宿街头。为师这也是用心良苦啊。”
“嗯,师父用心,弟子自愧不如。”他话语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回想起今晚皇宫一行,虽然最终是失败了,但过程还是相当惊险刺激的。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他便一直这样压在逝以寻身上抱着她,逝以寻便由着他抱。
就是一直这样被他压得窒息而亡了,心里也是千百个圆满的。
不想提醒宋白玉从她身上起来。渐渐,逝以寻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起来
忆及皇宫里看见的轻衣薄纱的美丽姑娘,她记得,当时宋白玉是盯着那姑娘看的。他都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一时间,不由醋意横生道:“白玉啊,你觉得皇宫里的女子美吗?”
“美,但不敌”
后面是什么来着?逝以寻懵了,她怎么都听不清,还想再听时,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了
“师父?师父”
感觉到一只手轻拍她的面。逝以寻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去,一眼看见宋白玉焦急的神情,顿时心生暖意。
他已经从她身上起来了,逝以寻急坐起来,连咳带喘地就大口大口呼吸敢情,刚刚她是被宋白玉压得背过了气去。
何其丢脸。
宋白玉道:“是弟子之过,险些害了师父,请师父责罚。”
一想起刚刚他们双双拥在床上的场景,她还哪有心思责罚他,心里甜出了蜜啊。
逝以寻笑眯眯道:“责罚可以,就罚白玉亲为师一下,不然就别再自责了。”
说着,逝以寻就凑了过去,“方才白玉说皇宫的女子美,但不敌什么?为师没有听清楚,白玉你再说一遍?”
宋白玉眉角抬高眼梢上挑,道:“有说这个吗,师父莫不是做梦了?”
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会做梦?逝以寻狐疑地看着宋白玉,发现他正经得让她察觉不出丝毫端倪,顿感十分挫败。
不会吧原来真的是梦啊梦里宋白玉到底是说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了某女很久。特么的真烦呐,为什么是梦呢,要是是现实,她还可以问宋白玉他究竟说了什么,可在梦里,她怎么去问呐?
夜已深,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截。
这回逝以寻没费什么力,就让宋白玉和她同躺一张床。可能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严肃,揭开被子就对宋白玉道:“白玉,过来,睡觉。”
宋白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逝以寻皱了皱眉,就又道:“别浪费时间,为师没有那么多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