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3章 药丸爆米花(1 / 1)凉凉公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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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逝以寻就开始认真请教,带着诚挚的求知欲问:“那依尊者看,要用什么药好得最快呢?”

怎知重砚却道:“用什么药,不过是过敏症状,隔不久就好了。”

“不久是多久?”

“个把月。”

逝以寻一口老血,抱着希望道:“个把月实在太长,不如尊者就给我开两贴药,我吃了不就没事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开药?”

逝以寻顿了顿:“你给我看脸不正是要帮我医治的意思么。”

重砚淡淡道:“哦,我只是单纯地看一看,并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得还挺多的。”

头一回,逝以寻感到很羞愤。想她不要脸的境界就算没有到炉火纯青,也应该是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了,可是在重砚台面前,她却觉得十分的不足。

逝以寻默默起身,敛起裙角很有骨气地走开,走了几步回头瞪着他,道:“你,莫不是因为我说了你们佛家的坏话故意报复我罢?其实我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你给我等着,我的老相好儿。”

看着他眸色一凉,某女心里才跟着凉爽了几分。

逝以寻深刻地觉得重砚这个人非一般的记仇,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佛界人。他跟白琅说,已用不着她服侍,于是她用不着再呆在里三宫。

这个时候她能轻易出般若界么,一出去不到翌日,沧溟帝君失踪数月再度回归仙界却已毁容的卦,准会传遍成为仙界头条。

是以,某女窝囊地去了外三宫,与勤劳的小蝶蜂一起晒花药炼药丹,说不准还能找到治愈她对婆罗果的过敏之症。

白琅对逝以寻又流露出他那该死的同情。

带逝以寻去外三宫的路上,他说:“青漓,你这个人忒不容易,我很佩服你,你看你罢,本来就丑,现在更丑,还这般不气馁,真的是很坚强。我要是你,脸被尊者看了,尊者还不肯给我药,肯定痛苦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逝以寻诚挚道:“白琅啊,其实倘若你不说这些话可能我会好受点。”

白琅自以为明白,道:“我知道我知道,戳你痛处了是不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我就只有这个爱好啊”

“”逝以寻扭头,疾恶如仇地看着他,一直以为这白家小痴是口无遮拦,没想到他这是恶性趣味。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羞辱羞辱他来解解气呢?

面对逝以寻突然凑近勾过他的肩膀,白琅情绪有些不稳:“你、你你干嘛?”

逝以寻手指挑了挑白琅的下巴,道:“我这么丑你也不嫌弃我,来宽慰我陪伴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白琅傻了片刻,继而一张脸到脖子根都漫上薄粉的红,瞪眼道:“哪个、哪个暗、暗恋你!”

逝以寻吹了一声口哨,好笑道:“那你紧张做什么,脸红又是做什么。”

“你这么丑,怎么、怎么会这么自恋!”白琅表现得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猴子,上蹿下跳,最终他羞愤难挡,一跺脚就跑开了。

逝以寻一个人哼着曲儿,闲晃着去了外三宫。

外三宫可真忙,来来往往许多美丽的小蝶蜂,药香弥漫在空气里飘飘洒洒。

落霞余晖,将罗辛宫淬上一层淡淡的丹金。

太出名了也不好,一到地儿便被人认了出来。她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拿捏着门面上的和气微笑,道:“这不是侍奉在尊者身边的青漓么?”

知道为什么西天如来佛祖那里修成正果的绝大多数都是罗汉男菩萨么,姑娘们大都对和尚没有兴趣不说,关键还有她们不清净,善于妒忌啊这样能修成正果才怪了。

在天界,处于身份的不同,逝以寻很少遭人妒忌。顶多因为玄想的缘故,遭他东海海族里的女精们的眼红。可在般若界就不一样了,她比她们要丑,不仅要遭妒忌还要遭鄙夷。

逝以寻实事求是道:“现在不是尊者身边的了,我和各位姐姐妹妹们一样,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各位姐姐妹妹多指导指导。”

有一位杏衣玄女款款走来,眉眼笑开,道:“指导不敢当,相互学习相互进步才是。”

这位玄女名素苒,是资历最深也生得最好的那个。她带逝以寻熟悉了一下外三宫,大抵分为三个地方,晒药的,理药的,炼药的。

这里的药,一部分如佛丹是要送去西天,不过佛丹炼制程序繁杂,和栾宫里才会有。还有一部分是治人界病痛困苦,便安排在这外三宫。

转了一圈以后,素苒给逝以寻找了一个了不得的活计:炼药房烧火的。

起初逝以寻很是不能理解这门活计,问:“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供我做事了吗?”

素苒有头有理地笑道:“差事不分高低贵贱,在这里不管是哪样差事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青漓你这样挑剔可不好。况且,别的地方已经不差人了。”

“噢”,逝以寻点头,“那就这里罢。”

烧火是件简单事,从前虽做得少,具体也晓得是怎样一套行事方法。药炉下边是很大一只灶,逝以寻一股脑只管将柴火塞进去便是。

可是却没人告诉她,在这里烧火也是要有讲究的。比如火势要以仙法控制,一次大火热度几分持续多久,一次小火凉却几分绵温多久,以及药炉膨胀的时候不可再添柴也不可再逗留。

逝以寻拴了围裙郑重其事地来烧火,只头一次就吃了闷亏。一股脑地往灶里添柴火,火势要多大就有多大,越大越快好嘛,结果很快药炉里边就“噼噼啪啪”响并往外膨胀。

膨胀得不能再膨胀的时候,逝以寻望着那变形的药炉,心里突然一顿悟,此情此景有些像炸爆米花呀

这样的想法将将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振聋发聩,五感一瞬间失去知觉。

耳朵里一直“嗡嗡嗡”的,逝以寻在外头树荫底下坐了老久,衔着一根树枝翻来覆去地嚼。

白琅一直在逝以寻旁边,那张嘴张了合合了又张,就是听不见他说什么。于是逝以寻道:“你说什么,大声点儿,老子听不见。”

白琅捂着耳朵,一脸惊疑地将逝以寻望着,然后再张大了嘴巴说了一句话。逝以寻勉强从他的口型初步判断,他说的是:你神经病啊突然这么大声!

逝以寻回了一句:“老子就是神经病,有种你咬我啊!”

白琅气得脸红,甩起袖子走到一边不再理她。

逝以寻眯着眼睛,看着炼药房被烧了个七零落,整个形容就跟她自身差不多,周身黑了个透没一处是完好的。屋顶盖没了,冒着阵阵儿黑烟。

小蝶蜂儿们个个都懒得进去收拾,实在是太脏太下不去手。就连老成的素苒的吩咐,她们也是温温吞吞的。

后来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大家突然神情就变了。

不光是小蝶蜂变得勤快之至,就连素苒也开始亲力亲为,进了乌烟瘴气的炼药房,丝毫不嫌弃地将里面一些完好,但已经焦黑的器皿拾捡出来,很快,那一身素淡的杏色长裙就被沾上了黑渍。

逝以寻啧啧两声,与白琅道:“哎,你说,她们这是为了什么呢,又不是她们老大来了,这么装模作样干什么。”

视线不好不怪逝以寻,在里边被薰了半天,现在坐在树下,还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怎么也停不下来。

白琅掇了逝以寻两下,给她使了一个某女根本就看不明白的眼神。

逝以寻不由靠过去关心道:“你是不是眼睛也出毛病了,来,我给瞅瞅。”

白琅立马就抖了抖白袍,瞬间弹了起来,对着逝以寻身侧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逝以寻掏了掏耳朵,模糊听见他叽叽喳喳说了点儿什么。她顺着一看,一袭金色衣袍差点将她双眼闪瞎。

视线渐渐清明,树下立了一个修长挺拔的人,比日照耀眼却比寒雪清冷。那银发拂风扬起,双目过于沉寂,没有丝毫表情。

这就是这么一个人儿。想当初宋白玉不还是一样,心无杂念,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到后头,不也还是一样,假正经。

逝以寻冲重砚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坐。”

一股带着药香的风,随着他抬步走近而迎面吹拂。似乎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一切感官知觉都在慢慢恢复。然后逝以寻就怀疑自己浑身是不是已经被烤焦了,特么的怎么这么火辣辣的?

逝以寻捞起自个袖子搓了一层灰,再瞅了瞅,勉强放下心,与重砚道:“你这里,怎么安全措施做得这么马虎。我这一进去,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重砚平淡无波道:“为何你一进去就成这样的光景了。”

逝以寻一抬头,撞进他的眸子里。尽管没有什么起伏,第六感却告诉她,他不高兴了。

逝以寻咽了咽口水,抬起手臂上的灼伤给他看,道:“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

白琅连忙打圆场:“闹成这样也不是青漓愿意的,请尊者”

重砚一记眼风扫过白琅,后头两个字愣是从他牙齿缝里滑出来的,“息怒。”

重砚道:“闭门思过七日。”

“噢。”逝以寻默了默,本来不怎么服气,但见着这场面好歹也是她造成的,于是颓然应下,转身准备走。

哪想重砚又道:“我说的是白琅。”

白琅一听,比逝以寻的模样更颓然。可能是他压根就觉得他一丝一毫的错都没有。

后来逝以寻冥思苦想,总算晓得白琅他到底错在哪里的。大抵他把她介绍到这外三宫来,就是他最大的错误罢。

白琅这前脚一走,后脚素苒就领着一干小蜂蝶,挪着小碎步,尽管衣裙弄脏了也丝毫不影响她们走路的美感,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在重砚跟前跪下。

素苒道:“都是弟子们的错,不慎毁了炼药房,请尊者责罚。”

逝以寻不是个让人随随便便背黑锅的人,况且又不是多大点儿事,根本没有必要。

于是逝以寻道:“不是我烧火烧坏的么,关你们什么事。”

素苒得了台阶,怎想她顺着往上爬一下子将话头抛在了逝以寻的身上:“炼药房缺人手,是弟子将青漓带去炼药房的。但弟子已经再三叮嘱过,烧火炼药需一刻大火七分热度,三刻小火绵温三分,如此反复三次,一停两个时辰,一共九次才算一个回合。可能,可能是青漓忘记了没有掌握好分寸,才弄得如此结果,是弟子用人不慎。请尊者不要怪罪青漓。”

素苒这话说得好不温准,让人怪不到她的头上。逝以寻简直是无语了,可能真是她记性不好,竟忘记了她还有如斯嘱咐。

逝以寻耸耸肩,道:“这么说,你也不容易。”

重砚双目微窄,脸稍稍侧了侧,问逝以寻:“你还有什么话说?”

逝以寻晃着腿道:“尊者耳清目明,怎需要我说什么。也没有哪个能轻易糊弄了尊者的眼不是?这药房却却是我烧的不错。”

重砚视线半垂着落在素苒一干人身上,最终道:“既是知道自己用人不慎,就下去领罚罢。”

素苒柔弱的双肩一颤,带着委屈道:“是,弟子知道了。”

“白玉你真好。”逝以寻咧嘴,眯着眼睛朝他笑。

刚想起身去抱他,他蓦地抽了一下眉角,被逝以寻清晰地捕捉到。

继而某女意识到自己身上不怎么干净,也就不好再去抹脏他的衣裳,只好悻悻在衣角上搓了搓手,“不管怎么样,你的心都是向着我的。我真感动。”

重砚头一次这么跟逝以寻较真儿:“重砚,不是宋白玉。”

“反正都一样。”

他有板有眼道:“将药房收拾干净,不干完不许休息。”然后就转身留给了某女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

逝以寻朝他大声道:“好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人走后,就只剩逝以寻一个。逝以寻反手变出一把铜镜来照了照。差点认不出镜中的小黑人是谁。一呲牙,小黑人也跟着呲牙,大抵从头到脚最白的也就那两排牙齿了。

收拾药房的时候,硕大的药炉也被逝以寻搬了出来。

逝以寻努力的爬了进去,顺出一把又一把被烤得膨胀的丹药,形状还真有些像爆米花,就是颜色是深褐色的。她尝试着吃了一只,觉得挺香脆,药味也消淡不少,完全可以当做爆米花来咀嚼。

晚上,逝以寻麻溜儿的换了身儿干净衣裳,带着爆米花去找白琅了。据说他还在闭门思过,连晚饭也没吃。逝以寻便大方跟他一起分享爆米花。

大抵是白琅真的是觉得口馋且药丸爆米花又十分的可口,他吃得很香,边吃边问道:“青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松香酥脆,还蛮好吃的。”

逝以寻咳了下,支吾道:“噢,很简单啊,就是,就是用药师的药炉炸出来的。”

“青漓你真有才。”

逝以寻干笑两声没有作答。到底是药丸子炸出来的,她只象征性地品尝品尝就好,白琅吃得忒多,逝以寻也不好阻止他,于是有多少就上多少。

后来几天,逝以寻没再去看他,听说他过得相当不好受,整天都在茅厕与寝房的两点一线上过活。

炼药房烧火这份差事容不下逝以寻,素苒又安排逝以寻去了别的地儿,跟大伙一起晒药。

素苒在一旁指挥的时候,逝以寻踱到她身边,有情有礼地问:“素苒,这回晒药有什么秘诀没有,还请多提点提点。不然一会儿我记性不好忘记了,说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差池了。”

素苒脸色卡了一卡,努力端出一副优雅,眉色如柳道:“没有什么秘诀,你跟着她们一起做就行。”

走了两步,逝以寻侧头看着她,她流露出的忿色未来得及收回,被她抓在眼里,再笑问:“噢,对了,上回药师让你去领罚,是什么严厉的惩罚么,没有大碍罢?”

素苒声音冷了些:“还不快去干活。”

晒药比烧火轻松得多,也没有过多的讲究,只需用将药材搬出来,在太阳底下散开,每隔一个时辰翻一次,直到日落西下再收回即可。

这般若世界里,满满的花草树木都可以用做药材,重砚主司人界疾苦,本事非同一般。

小蜂蝶们很排外,逝以寻跟她们扎不到一堆去。听说晒药的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负责篓数,她们一人晒五篓,而逝以寻一人晒五十篓。

这个数目未免差距太大了点儿,奈何又找不到人理论。于是逝以寻跟她们商量道:“你们一人多晒一篓成不,相互帮助嘛。”

她们却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初来罗辛宫晒药的时候,都是从每人五十篓晒起的。若是这点儿辛苦都受承不下来,便不要再留在这里了罢。不如,你再回去药师身边?只是青漓你的脸”

罢罢罢,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拥有一个人的鄙夷,其中必然或多或少含有些嫉妒,嫉妒自己现在有或者曾经有而她们始终不曾有的东西。这样一想,逝以寻很受用。

于是小蝶蜂们都勤劳地搬完了药篓子晒好药材以后欢腾地回去休息了,而某女还在比她们更勤劳地搬药篓晒药材。

等忙活完了以后,累得一脑门汗,四仰叉地倒在树荫下歇凉。歇了一会儿,估摸着一个时辰将过,又爬起来将药材翻一遍。

特么的这活计真不是人干的。她们自在地来很快就将药材翻一遍再轻松地去,就老子一个大汗淋漓地晒太阳

刚开始心态很好,百折不挠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可突然灵光一闪,她作甚要坚持?她做这么些活计,人给钱了吗?想她在天界,何曾受过如此苦楚。

可转念再一想,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回宋白玉么,现在宋白玉就离她不远,她所受的一切苦都是暂时的,最后一定能打动他,离他越来越近,然后成功地抱得美人归。

逝以寻又一想,抱得美人归个毛线,现在她在这里受苦受难他看见了吗?等还没到打动他的时候,说不准她就给活活累死了!

于是,逝以寻脑海里住着的消极懒惰的小人和积极勤奋的小人最终争吵了起来,还为此大打一架。最终某女觉得懒惰小人说的话有那么一丢丢道理,使得懒惰小人士气大振,将勤奋小人揍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最后懒惰小人赢了。

逝以寻便越想越激昂,越想越悲愤,最后索性两手一撒不管了,继续躺回树下睡大觉。

日照很明朗,树下的风却温润凉爽,她睡得忒舒服。

后来逝以寻想当时她肯定是被太阳烤糊涂了,才生出那么糊涂的想法来。结果这一睡,睡了半天去了,最后还是被一声惊天雷鸣给吓醒的。

一张开眼来看,天色灰蒙蒙的暗,看样子即将是有一场瓢泼大雨的光景。

地面上摆着的药材,被晒得有些焦了,兹兹地冒着一股焦气。逝以寻慢半拍地沉吟了下,心道这又不是用火烤,怎么晒都能将药晒糊了,这些药也太娇贵了些。

又是一声惊天雷。

早前一直日清天晴,逝以寻知道这般若界四季如春,可没想到竟也有下雨这一说。

回神双目四顾,整个偌大的广殿地面上,别人的药都已经收罗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她的还万分凄凉地陈横着。

逝以寻麻溜一爬起来,就开始将药装篓。

可再快,也快不过老天爷。一场雨泼下来,把她淋了个透心凉。逝以寻忙不过来,便冲药殿里面大声喊道:“喂,有没有帮手啊,快来帮一把,好人会有好报的!”

半晌没人应。也兴许是她的声音大不过雷声雨声。

等五十篓药材都装好,逝以寻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抬进去了,全废了。

双眼的视线被雨水迷蒙,逝以寻抬起眼皮望去,一袭杏色裙角,沾了湿气出现在回廊上。那位眉如柳眼如杏的美丽姑娘,唇畔带着一抹讥讽的笑,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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