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0章 颠鸾倒凤(1 / 1)凉凉公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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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殊笑了笑,道:“上古神祗都不知绵延了多少代,唯有龙族的绯颜君上乃第二代,可与四海八荒极为尊贵的帝尊相等同,你说她有多少岁又有多厉害。”

却还是没有个确切的数字。

我只得了然地点头道:“如此说来,我傍了一位好亲戚。天后想锁绯颜阿姊进凤印,看来闹得个颠鸾倒凤的下场委实是实有可原的。”

道殊抽了抽眼角:“流锦,生僻的成语你能不用就不用罢。”

用成语也是需要灵感的,难得我用了一个不常用的,他如是说令我有些不满意。我问:“我用在这里,用法错误了吗?”

道殊默了默,道:“……没有,只是……不大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天后有些没礼数。好歹天后也是因为我的事情冒犯了道殊阿姊,因而被天帝罚闭关,你是不是在怪我?”

道殊捏着鼻梁哑然失笑:“怎么平时没见你联想有这么丰富。”

我道:“那是你的母上,我觉得你如果怪我也是应该的。”

哪想道殊下一刻伸手一捞便将我抱起往回走,道:“就算是我母上,也不许像那样伤你。”

我攀着他的肩,嗅着他衣上淡淡若有若无的气息,道:“你总是这样抱我,你不嫌很费力气吗?”

“有点。”道殊勾着唇角,恰到好处地眯着眼。眼里流光不减。

“那你干嘛还要抱我。”我颓然问。他定是在嫌弃我重了。

道殊低下眼来看我:“你不知道我一向喜欢做费力气的事情吗。”他将我抱回了寝殿,放在床榻上,而后又起身去点燃了一炉香。

看着他走回来,半靠在榻上,睨着我道:“是要现在睡还是一会儿睡。”

我道:“现在睡怎样一会儿睡又怎样?”

“现在睡我便熄了灯火,一会儿睡我便看看书。”

我看了看枕边静静地放着一两本书,嗫喏了下,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抢了来,道:“我先不睡,我也来看书!”

道殊抬了抬眉梢,笑:“你想看哪本?”

于是我挑了一本,剩下一本递还给他。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符号,没有一句是我能看懂的,反倒招瞌睡得很。偷偷瞅眼瞟了瞟道殊,见他修长葱白的手指时不时翻一翻书页,看得很是安静认真,令人不爽。

我将书还回到他枕边,一脚踢翻薄被躺下,郁卒道:“你继续看罢,我不看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书……”

道殊动了动身体,伸手去捻起薄被来盖上我的胸口,笑着唇在我额头轻轻碰了碰。温软的触感经额头袭遍全身。

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时,手就先一步夺去了道殊手里的书,头脑发热道:“我都不看了,你还看什么书。”说罢手臂就压低了他的脖子,一口含住了他的唇瓣……

我只是很想碰他……一唇的冷香温软也好,一指的柔滑萦绕也罢。

长长的发,修美的身,一双低垂着的难掩流光的目,一弯一张一翕淡语浅笑的唇。就是突然没来由地想碰他。

但或许有来由,只是我没去深究。

大抵道殊没料到我会突如其来这么干脆直接,愣了一愣,随即伸出舌缱绻地回应着我,却中规中矩。

我放开了他,翻身爬起来坐在他腰上,烧着面皮看着他问:“你觉得书比我还有趣吗?为什么你对书那么热情对我却这么冷淡?”

道殊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起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中,温温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我手腕和手心里的小疤,沉魅着嗓音问:“我这样,你会疼么?”

我摇头:“都好了怎么会疼。”倒是他的抚摸让我觉得有些痒。

他将我的手放到他唇边,以唇瓣碰了碰,再问:“那这样呢,会疼么?”

我老实道:“会痒……”

道殊闻言轻轻笑出了声,我一羞怒当即抽回了手双手扒着他的肩,咬了他下巴一口,道:“你笑什么笑,你以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吗?”……虽然确实挺好看的。

道殊沙哑着声线道:“没你好看。”

所谓温香软玉,我想应与我眼下所怀抱拥有的无异。

我在他耳边,咬着他的耳朵,低低呢喃道:“道殊……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很想你。”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渐渐收紧,回应着我:“你说与我听了我就知道了。”似想起了什么,他哑着嗓音笑,“颠鸾倒凤你其实用得不对,这个成语应该用在这里。”

说罢我只觉眼前一旋,道殊迎身而起,借着一股大力,我便从他身上落下,反被他紧紧地压在了床榻上。

小插曲

人生就是一场折子戏,在下一场转折之前往往无知无觉。

清晨到来,天边卯日星君拉着日车在天边奔过,收起了夜幕。天河里闪烁的星子渐渐暗淡了下来,平静的水面折射着温和的光华。

茗闫抬起素白的手揭开面皮上盖着的书,瞠了瞠细长清然无双的目,自岸边的草地上坐了起来,面前的鱼竿依旧安静地躺着,鱼线深深浅浅地被扯动,似乎有鱼儿上钩了。

然而,当茗闫刚想去拉鱼线时,天河的水面忽然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他的鱼儿被吓跑了。茗闫眯着眼睛看向那涟漪的中心,却发现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河边采水。

面上带着笑,长长柔软的发自肩上垂下,发梢扫在了水面上。

茗闫淡淡出声道:“仙子采水灌花,该去瑶池。”

女子头也不抬,随意应道:“不行,瑶池里的水没有这里的清澈,我不是拿去灌花的。”

茗闫问:“那你是拿去做什么用的?”

女子道:“最近我学会了酿酒,青夜君说在早间日车将将滑过之际,这天河里面的水最新鲜,可以拿来酿酒。”

“青夜君竟会这些?”茗闫尾音拔高了些,显然是不能置信。

青夜君乃九重天里的一位尊贵上神,平时就与他走得近,可他却不知道青夜君还会教人酿酒。青夜君亦没说他教过哪个仙子酿酒。

“你不知道吗,青夜君不仅会这些,还会许多别的。”

“比如呢?”

“做饭食啊。他做得尤为好吃,你说他怎么就不是食神……呢。”女子一直无知无觉地与人闲话,总算是意识过来了,这里这个时辰不该有人与她说话,她猛抬起头来。

茗闫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一身银白的广袖衣袍,晶透细长的银色眸子,低垂着正看着她。面上神色不喜不怒。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自己的鱼竿,不咸不淡地提醒女子道:“你在此地采水,搅跑了我的鱼。”

女子愣愣总是回不过神来,张了张嘴,半晌才细细道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想她一只在山涧修炼的花小妖,得幸经神仙姑姑指点方才飞升至这九重天。

在九重天她也只是一名小小的花仙子,像她这般的花仙子九重天上数不胜数。但她却从来没见过如眼前这般安静美好的人。

从前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那样安静美好的人,明明站在眼前,温润清浅似这天河里静静流淌的河水。听他挑着眉梢继续闲闲淡淡道:“早间这里的水沾了晨雾,不是最新鲜的。晚间夜车滑过时这里的水才是最新鲜的。”

“啊?”女子醒过神来时,茗闫已经收起了鱼竿与一皮书,款款离去。留给她一抹银白高挑的背影,衣角在晨风吹拂下向后扬起,夹杂着淡淡的晨雾的水息。

后来茗闫知道,初初在天河边采水的白衣女子,叫斐澈。是一名杨花仙子。斐澈给茗闫的第一印象,也却却是堪得上那细碎的杨花,洁白无瑕。

人生就是一场折子戏,在下一场转折之后岁月静好。

若不是那晨间天河边的一场意外邂逅,斐澈仍旧是一名小小的花仙子,茗闫亦仍旧是几万年如一日安静沉寂的水神。

这日夜里,青夜君兴冲冲来水神宫找茗闫。带来了一坛子花酿要与茗闫一起品尝。彼时茗闫正在书房里批注道经,似对那花酿产生不起多大的兴趣。

青夜君兀自找来了壶,就在书房里摆上开始温酒。他说像这样的花酿要先煮一煮才能闻得芬芳。

那酒确实很好闻,清甜而雅致。使得茗闫放下了手里的道经,继而端起了青夜君递给他的酒盏。

稍稍一品尝之后,青夜君闪着璀璨的眸子,一脸焦急地问:“味道如何?”

茗闫先不说那酒好不好喝,而是反问:“你酿的?”

青夜君笑:“我能酿得出这般细致入味的花酒吗?”

“这是什么花酒。”

“杨花酒。”

不知怎的,茗闫忽而就忆起了许多日之前在天河河边遇上的白衣女子。他垂眼眼下眸光,问青夜君:“据说,青夜君收了一位花仙子教她酿酒?”

青夜君愣了愣,道:“你如何知道的?”

茗闫晕了晕唇角,看着他,道:“据说青夜君还会许多别的东西,做饭食做得尤为好吃。怎么以往我就不知道。”

青夜君一点也不显得尴尬,问:“你是听哪个讲的?”他平日里的一点小喜好罢了,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他也就只为一个人做过这些,只是他没想到茗闫早就遇见过了那人。

茗闫眯着眼睛,惬意地饮着花酒,道:“你很想知道么?”

青夜君道:“还不快说。”

茗闫睨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后来青夜君与茗闫说,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遇见舒心的人了。他是收了一位小花仙在他门下,因为她很机灵,又很勤快。他便教她酿酒,他们喝的这杨花酒就是那小花仙酿造的。

彼时茗闫看着酒盏里清澈的酒水,修长的手指拈着酒盏晃了晃,酒水便开始一圈一圈晕开,极轻极淡。

青夜君说那小花仙很机灵,可怎么他却觉得她有些笨。敢吓跑了他的鱼。

再一夜,茗闫在天河边安放好鱼竿,然后不闻不问地躺在一边瞌睡。他一向这样钓鱼,也甚少钓得上鱼来。

没多久,耳朵里便传进窸窸窣窣的响动,茗闫瞠了瞠眼皮,一抹白赫然跃入他的眼帘。竟又是那青夜君门下的小花仙。

小花仙好不容易摸到了河边,茗闫就突然出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吓得小花仙身体倏地抖了抖。

看到小花仙被吓到了,茗闫眼底里的狭促一闪而过。

小花仙扭过头来,一眼就看清了茗闫,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瞅了瞅河边躺着的鱼竿,默了默,颇有些认真道:“这回……我还没开始搅跑你的鱼……”

茗闫躺着未动,复又阖上了双目,闲闲道:“莫不是连夜里也过来采水酿酒。”

“你不是说,刚入夜时的水还没染上霜雾,比晨间的更新鲜么。”小花仙看着他的睡颜,轻轻道。

茗闫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哦,我随便乱说的。”

“……”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小花仙说:“斐澈。”

杨花时节树上雪。

树下安放着一张矮矮的桌几,青夜君闲闲散散地靠在树脚下,曲着膝,手肘杵于膝盖上撑着下颚,温润如初的面皮上挂着柔和的笑意,眯着眼。

看杨花簌簌飘落的缝隙间,斐澈跪坐在矮几旁,莹白的手执着酒壶,添了一盏酒。递到他面前,笑语嫣然:“小师父,我刚酿好的梅子酒,你尝尝鲜。”

青夜君伸手接了过来,笑意未减地看了她一眼,道:“莫要再叫我小师父。”

斐澈理所应当道:“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唤你一声小师父很应该啊,本想唤你师父的,可觉得那样你会很显老。”

青夜君倾身过去,抬手拈起了斐澈发间的一枚杨花,看着她低眉,额间银白色的胎印很美,轻轻道:“等你历了天劫,我便向天帝讨要了你,好不好?”

语气极轻,极淡。

自然而然,青夜君以为他能在杨花下护他身边的女子一世安然。女子手很巧,又很机灵,很会酿酒。能将他教给她酿的酒酿造出她独一无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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