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回妖界,那里对人类来说太凶险了。”晚芙无心多言,斩钉截铁地回绝她之后,立刻开始屏气凝神,召唤周身的灵力。
蓝月领教过她凭空消失的法术,扑上去握紧她的双手,阻止她继续动作。然而,已经汇集到晚芙指尖的灵力,如同炙热的火焰,呼啦一声灼伤了蓝月的手心。
“你做什么!快松手!”晚芙慌忙收敛了灵力,却怎么都推不开她。
蓝月咬紧牙关,铁了心要坚持到底。“心疾,可能是他的心疾发作了,我知治疗方法,让我去照顾他!不论发生了什么,让我一起想办法。小芙,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你不是说让我等他亲口告诉我一切吗?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就当我求你,好吗?”
“七哥会怪我的……”
“小芙,我知道自己是一个麻烦的人类,遇到事情没有能力帮忙,还总是给你们所有人添麻烦,带着我就像带着一个累赘。但是这样的我仍然懂得,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一个人一味地牺牲自己,不应该是一个人无尽地默默付出。那样岂不是太不公平?我知道人和妖之间阻隔重重,注定无法一生一世长相厮守,那就让我为这段孽缘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也好。只求不要让他再为了我不断地抉择,牺牲,承受痛苦。哪怕只有几天的时间也好,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也好。让我陪伴他,照顾他,让我同他相守,再同他分别。对你们妖族来说我的生命短暂,当年对他的一句承诺,我坚守了二十多年。如果能有几天的相守,就足够我回味一生了。”
“蓝月,七哥的眼光不错,你果然是一个好姑娘。”
蓝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我们走!”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晚芙对着蓝月施了一个法术,略加修饰之后,满意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此时的蓝月,一身素色罗裙,云鬓轻梳,一副低眉顺目的神态,俨然装扮成了一名训练有素的妖族侍女。
她盯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无论身形才是外貌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平铺直叙的五官配上暗鸦的肤色,平凡至极毫无任何特点可言,很难让人留下什么印象,这样的容貌的确适合一个需要像影子一样存在的人。
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去接近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这样的事情暮辰究竟经历过多少次呢?
蓝月一下子回想起了很多细节,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一幕幕画面,细想起来才发现其中那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心里像被一块炙热的烙铁熨烫过,硬生生地疼。
那天,夜幕中的长河岸边,暮辰戴着鬼脸面具突然出现,装作无心的邂逅,替她解围,又在身边守护了她一个晚上。当他坐在乌篷船的船头,为她点亮一盏一盏精致的莲花灯时,眼睛里浅笑盈盈,如同倒映着整条星河。摇曳的灯火中,阴沉的鬼脸面具上仿佛也绽放了温柔的笑意。可是他立刻有所察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仿佛这片刻地温柔也是罪过。
那天他心疾发作,明明疼得呼吸困难站都站不稳,却固执地出现在长河镇为他们通风报信。他独自吞噬着自己的病痛,还要花费心力佯装成一名年迈的老人,同她周旋,哄她安心。就是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狼狈难堪的样子,就是不愿意让她担心。明明可以提早抽身离开,却做不到把她一个人留在诊所里,最终把自己圈进了这场生气难猜的危局之中。
蓝月摇摇头,不忍心再继续想下去了。其实这样也好,如果仍然不能开诚布公地守候彼此,至少让自己一一经历他承受过的一切,一一体会他的欢喜伤悲。蓝月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只要能去到暮辰身边,只要能看到他平安脱险,无论怎样她都愿意承受。
“我们快走吧。”蓝月迅速地收拾好情绪,催促晚芙上路。
“等等,把这个戴上。”晚芙摘下自己的戒指,戴到蓝月纤细的食指上。
“这是什么?”
“这是七哥送给我的护身符,暂时借给你好了。如果有敌人伤害你,它可以吸收对方的灵力并化为己用。危机时刻,多少帮你抵挡一些时候。而且我戴了它这么多年,里面已经汇集了不少灵力,戴上它还可以掩饰你人类的身份。”
“小芙,谢谢你。”
“客气什么,在妖界,你比我更需要它而已。对了,记得把信珠收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准备好了吗?我们走!”
蓝月点点头,拉紧晚芙的手,随她一同消失在绚目的光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