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听得清楚一些，在进了那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大会议室之后，就坐到了正中第一排头一个座位上，主席台的桌子就在我眼前。

给我们培训的领导还没有到场，刚开始会议室里还闹哄哄的，一会儿稍微安静一些之后，我才发现我旁边的位子根本没有人坐。我转头一看，他们都在后边坐着呢！离我隔了好几排座位呢！唉！一不小心又特立独行了。不过我没有离开座位往后挪，心想：既然已经万众瞩目了，那就装逼到底吧！

不一会儿厂领导们到了，大厂长在会议室门口看着现场的人口分布状况，皱了皱眉眉头，侧身对身边的经营科长说了一句话。经营科长立刻扯着嗓子叫道：“所有人都往前坐！向前边那位小青年看齐！”

一阵拖拖拉拉的声音之后，他们才挪到了我身后坐下，我所坐的第一排隔三差五的坐了五个人，我估计应该都是组长。

厂领导们坐下以后，大厂长指着我对众人说：“这位小同志，一看就知道是应届毕业生！为什么我一眼能看出来？因为只有他带着笔和本坐在头一排！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没有被这个社会的不良风气所熏染，还是一名好学上进的好青年，我们厂要都是这样的人，我就不用愁的头发都白了！”

然后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站起来中气十足地说：“报告厂长，我是包装车间的孙辰星！”

大厂长迟疑了一下道：“嗯？怎么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经营科长把嘴凑到大厂长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大厂长听了点点头道：“好！小伙子我记住你了！”

看来政工书记应该在大厂长面前告过我们的状，我也不知道大厂长这句话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事情既然都发生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接下来便是领导们挨个讲话，强调质量工作重要性。以前的质量都是各班组、各车间自己管，相当于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厂里的质量科相当于摆设，下去收集的数据都假的不能再假了。俗话说质量是企业的生命，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厂领导意识到产品质量的重要性，决定扩大质量科的权限和规模，先从质量入手看看能不能扭转企业经营的颓势。厂领导们在上面讲的慷慨激昂，痛心疾首

我在第一排被他们的唾沫星子喷的满目疮痍、无地自容，这时我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都不肯到第一排就坐了。正在我为自己的失策感到懊悔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快门声。我扭头一看，是一道窈窕的身影，长发披肩，曲线玲珑，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飘逸在膝盖附近。我曾听胡小斐说过，女人穿裙子最佳的长度就是到膝盖上下两指的位置，短了露出大腿就显得轻浮，长了到小腿肚子的话，因为小腿肚子比膝盖粗，就会显得腿粗不好看。

看来这位美女也深谙衣着搭配之道！我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与冲动，抬头继续欣赏这工厂中难得一见的美景，但当我看清美女的脸以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就是滕军恨得咬牙切齿的对象，政工书记安排进来的自家亲戚！好像叫刘什么羽？我们私下都叫她小刘。我们既然得罪了政工书记，恨屋及乌自然和她就不是一条战线了！她肯定也会把我们当成敌对势力看待！看来我们之间注定没有什么遐想的空间了。

那个刘什么羽拿着一个入门级的佳能单反相机正在给我们和领导拍照，看来是准备做宣传用的！她见我在看她，举着相机的手并没有放下，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寻找角度，进行着她的工作。我知道她是想尽量把领导们拍的高大伟岸一些。想想台上这几位油腻猥琐的形象，唉！也够难为她的了！我再无心欣赏她的美丽，回过头继续接受领导们口水的洗礼。

半上午下来，我的笔记本除了封面有些潮湿以外，里里外外干净得很，一个字也没有记。厂领导们大话套话讲完以后就走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质量科长了！她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她要正式开始给我们培训质量方面的专业知识。

休息时大部分人都去厕所了，剩下的几个也聊起了天。由于我和他们都不熟，所以就一个人坐在头一排n。我心里在想要不要先去洗把脸，后来一想，算了！反正待会儿质量科长还得讲，等中午下班时一起洗吧！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开始养神。耳边不时传来那些女工友数落婆婆不是的声音。我心想滕军说的不错，在这个工厂里已婚妇女在一起基本上就干三件事：第一，骂婆婆第二，夸孩子第三，嚼舌根。

我心里在想，这都是些什么人？特别是有儿子的！你说人家有女儿的骂婆婆就算了，人家将来当的是丈母娘。你一个将来也得做婆婆的人骂的那么起劲干嘛？自己就不考虑考虑自己将来的下场？

我正在腹诽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转头一看是那个刘什么羽，心里很惊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我还没开口，她就先说道：“哎！帮个忙！”

我问：“帮什么忙？”

她说：“帮我去拿一下培训资料？”

我问：“还有培训资料？”

她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说：“当然！要不你们在这儿鸭子听雷呀！”

我说：“为什么找我？找别人不行呀！”

她说：“你怕别人把你的位子抢走呀？再说了，在这里我的资历只比你老点，我能去找他们帮忙吗？作为晚辈你应该听我这个前辈的话！”

我说：“早来两天也叫前辈？”

她说：“早一个小时也算！我的工号973，你的工号好像是9739，你叫我前辈不吃亏！”

我说：“是吗？你三？”

她瞪眼道：“你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