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我回了家,去看了姥姥,她正坐在炕上糊一棵摇钱树,看见我来,笑呵呵的招呼我坐。
看上去她又老了许多!我拿出用自己第一份工资买的人参蜂王浆和三株口服液给她。
她说:“你花这钱干嘛?我啥也不缺!”
我说:“这是营养品!延年益寿的!”
“活那么大岁数干嘛?惹人厌?”
我说:“看你说的!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姥姥呵呵笑着说:“你这出去两年还出息了!会说话了!在家的时候,连你妈都说你像根木头!”
我说:“姥姥,你没听说过环境改变人吗?”
姥姥说:“学着会说话是好事!可别跟人家学那些歪七六的!咱庄稼人就看重实诚!”
我随手拿起簸箩里姥姥剪好的金钱串和银钱串往那树枝上粘,边说:“姥姥,以后你别再给人去看事了!对你自己身体不好!”
姥姥说:“这两年腿脚不行了,哪儿都懒得去!早不看了!手上也没劲了,现在连这扎纸的架子,都是你小舅扎的,我只管糊个纸!”
我说:“那你就不要扎了!该歇歇了!都多大岁数了!”
姥姥说:“能动就不能闲着,人一闲就废了!有点活计干还有点着落,再说了,现在扎的这些都是给我这辈的那些老哥老姐们扎的!你说他们老了有我给他们扎,我老了有谁给我扎呢?”
小舅从外面进来道:“整天瞎寻思,就怕没人给你扎!放心吧!我给你扎!”
姥姥撇撇嘴说:“你到时就扎我常扎的这几样!别整那些花里胡哨没用的!”
小舅说:“好,听你的!”
小舅问我:“星子,你分配的厂子咋样?一个月能挣多少?”
我说:“不咋样!厂子太老了!一个月三百来块现在!”
小舅说:“那么点?够吃饭吗?”
我说:“吃饭还行,吃食堂有补贴,花不了几个钱!”
小舅说:“那也不行!挣那点钱能娶媳妇吗?现在也不分房了!你买房的话得十万万吧!照你这工资,猴年马月也买不起呀!”
我点头说:“是呀!愁人!”
姥姥对我说:“别像你小舅,整天好高骛远的!先有个稳定工作干着!慢慢来!”
十月二号,我按照毕业时的约定去了地级市市开发区的学校。才三四个月,学校已经变得完善多了。我在校门口和先到的老四、老六聊了一会儿毕业后各自的情况,在学校教务室值班的老大出来,把我们招呼进去。
我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务处办公室里接着聊,因为国庆放假,办公室里只有老大值班。
上午十点的时候,只剩下老二没来了。
老大开玩笑说:“老二可能找着媳妇了!”
刚说完,桌上的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
老大走过去,伸手拿起电话。
“喂!教务处,你好!”
“操,兄弟们都在呢!”
“重色轻友!绝交!我以四零二舍长的名义正式告知你,你已被正式踢出四零二!”
“不去!我们都不去!”
“好,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老大挂了电话道:“操,老二不来了!”
我们问为啥?
老大说:“他找着女朋友了,说是要陪女朋友去爬山!把我们甩了!还说明年国庆聚会地点改在他的婚宴上!”
老五说:“这事整的,你说,我们都失恋,他倒开始走桃花运了!”
老三说:“我还没失恋呢!”
我问老大:“你的大红呢?”
老大叹口气道:“爱情的两大杀手是时间和空间,我都占了。你说能有好结果吗?”
老四说:“唉!我的初恋也变成别人的新欢了!”
我说:“没事,都看开点!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
老四指着我对老大说:“老大,老的旧爱现在是谁的新欢?”
我的心一痛,屏住呼吸等着听老大的回答。
老大说:“我很佩服老,他拿得起放得下!只是苦了人家胡小斐,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在宿舍楼前和操场边发呆,完全不像和老在一起时的样子!听说有很多男生追求她,她谁也不搭理,现在学生们都叫她:绝情师太!”
老六说:“当初不是胡小斐甩的老吗?”
老五说:“对呀!老,当初她为什么甩的你,当时我们不好意思问,现在可以坦白了吧!”
我说:“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我好像忘了!”
老五叹口气说:“算了!不揭你伤疤了!这也好几个月了,你找到新欢了吗?”
我忽然想到了刘欣雨,但她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
我摇摇头说:“还没有!社会上的女孩精明着呢!你们呢?”
老四点头说:“是呀!都精明得很,我们都在经历分手的痛苦,新的爱情还没发芽!可我们的老大难老二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呢?”
老大说:“人家老二被分到了他们市里的染织厂,男女比例悬殊!就像猪戒进了女儿国,那也是很受欢迎的!”
老四说:“长得好不如分的好!老七,你呢?”
老七吸了一口烟道:“我还想多玩两年!不过,明年我可能就来不了了!”
老三问:“为啥?”
老七说:“我没接受分配!自己找了个出国劳务公司,正在办出国打工的手续!快的话过完年就要走了!一去得干三年!”
老六问:“去哪里?”
老七吐了一口烟道:“日本!”
老四说:“到时候领个日本媳妇回来!上说日本女人最适合做媳妇!”
我们都表示赞同。
老五说:“老七,去了好好干,别让我们在岛国电影里看见你!”
因为老大假期得值班,所以我们几个中午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草草吃了点饭,下午还要各自赶回去。
我呆在最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地上了各自的班车,和他们挥手告别,就像和自己的青春见了一面又匆匆分手了一样,心中充满了伤感。
老大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再进去坐会儿!”
我说:“不了,老大!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