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各兽王开跑的速度极快,他们心知飙狼族状况有异,这场血雨如果连兽王的心性都会被影响,恐怕飙狼族内已是灭顶之灾。
一场浩劫灭了飙狼族,站在同胞的立场,是稍微有些兔死狐悲,但真正让一群兽王肉痛的,则是携同北上的那些亲卫战士,那可都是精锐,虽然数量不多,却是个人辛苦积攒的家底,就这么一下都没了,不啻于给人在心上狠剁了几刀。
尽管心痛,可危机当前,先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地方,才是正理,后头如潮水般涌来的狂化兽人,数量多到以万计,就是兽王身陷其中,也是凶多吉少,所以这下逃跑,也没人觉得脸上不好看。
一跑就十余里,直至确认没有狂化兽潮追来,离开了血雨影响范围,众兽王才停下脚步,交换意见。
有些感应敏锐的兽王,察觉到飙狼族中有股好强的气息,污秽深深,如堕九幽魔障有些破口大骂,认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定是兽尊嘎古不安好心,想要全歼这边更有兽王担忧未能及时逃出的遮日那王,其中也不乏少数幸灾乐祸。
众家意见混杂,就是没讨论出下一步何去何从,忽然,他们齐齐回望,那座高高的舞台,发生了某种变化,被一层银光给覆盖,甚至,连舞台底下的周遭大地,也被银光沾染,生出大量的花草,陷入大片烟岚缭绕,飘飘渺渺,没法看真切。
“什么状况?”
“幻术?”
“有这么大范围的幻术?百族战后,蜃龙、九尾狐、吸血鬼皇早都没了,还有谁能放这么大范围的幻术?”
“正是,如果真是那种级数的妖,我们在这距离不是好危险?哈哈哈。”
一时还不好判断出情况,但紧跟着,他们好像听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歌声,照说相隔十数里,歌声传不到这里来,但身成兽王后,眼力、耳力都有强化,只要认真去听,空旷的十数里不是问题。
这丝歌声,最初还很细微,仿佛引诱人专心聆听,当整个心思都被其牵引,歌声一下子在脑中变得清晰,清亮澄澈,仿佛来自天上,所有正在聆听的兽王们,雄躯一下剧震,脑里无数画面飞闪而过。
似炼狱火海,耳闻痛苦哀号如苍穹星河,放眼璀璨无垠像绿茵花原,馥郁异香扑鼻若儿时家乡,温馨的暖意充塞心头无数的场景,瞬息间将众多兽王带往无数的所在,仿佛一场难醒的千秋古梦,沉浸在大梦之中,千年不觉。
一梦悠长,却又短暂,直至梦的尽头,穿越云海般的层层迷雾,众兽王才看见了她。
若隐若现,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大波浪的金发飘垂,黑色的连身礼服,衬托出胸前高耸、蜂腰盈握,更显出肌肤雪一般的白皙幼嫩,腰臀扭摆间,奇异的性感节奏,让兽王们说不出的口干舌燥,心痒难耐。
碧绿的双眸,像是两个深邃的大湖,如梦又似幻,只要对视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入,心神动荡,兽王们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眼睛,这么艳绝人间的女子,仿佛从梦中走出到人间,将人间编织为一场大梦。
“真真美啊!”
“刚刚弹琴的那个,一比就比下去了”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她在唱什么?怎么听不清楚的?”
“靠近点听!”
心荡魂遥,兽王们还记得舞台周边的危险,下意识地不想往那靠近,但舞台上的绝色天仙,笑靥若花,腰似摆柳,一转、一扭,说不尽的旖旎柔媚,仿佛诉尽世间的美好,引人向往,抛烦忘忧,让他们不自觉地迈开脚步,往回赶去,越跑越快,一下就成了狂奔。
兽族入地阶,不练神魂,走肉身成圣的道路,成为兽王之后,肉身之强,能力压同境界两三名人族地阶,但神魂方面的表现,就差劲得很了,对精神方面的抵抗,远不能与人族同级相比,遇到真祖级的魂梦笼罩,全然没有抵抗余地。
而在城楼上,龙云儿所见的,又是另一幕光景。
最初,歌声入耳,自己的反应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特别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首当其冲,满心欢喜悦乐,什么禅定功夫,尽数抛到九霄云外,只想把手上的琴给砸了,跳起来随着歌声手舞足蹈,忘情地呐喊。
但一只按放在脑门上的手,及时镇住了自己的这情绪,一股莫名的异力,穿透脑袋,直入神魂,刹时眼前无边幻象,星辰、炼狱、花海、家乡数不清的画面,百年一梦,花开花落,尽在眼前生灭。
迷醉于梦中,眼泪不自觉地流下,眼角干了又湿,原本以自己的能为,没有希望从梦中苏醒过来,可修练没多久的金刚禅定,却被那股异力带起,飞快运转,融入神魂。
冥想、精神修练,一向被认为是没有捷径,只能实打实地练上去,逐步锻炼神魂,不比练武还可以传功灌顶,但百族战时,有魔族大能反其道而行,开发出秘法,以大代价直接改造神魂,再融合功法,最终效果就近似练了十几年精神功法的魂魄。
啧!乱七糟,妳的魂魄都快被黄泉秽气吞掉一半了
是香雪的声音,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同,直接在脑内响起,伴随着这一声,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又重组,又好像有一团迷雾被扫了出去,说不出的神清气爽,眼前也为之一亮。
经过“调整”,歌声再入耳,只觉得悠扬动听,却没了那种神魂动摇的效果,并不是抵受得住,而是自己能从这里头“免疫”了。
香风掠过,柔荑离开自己的头顶,一道倩丽背影站到自己身前,近乎完全裸露的后背,满是香汗淋漓,显见刚才的虚耗之重。
龙云儿只有一瞬的担忧,随即被这踮着脚尖,做出高难度旋转动作的美艳舞躯给吸引,自己是第一次见到香雪的成年面目,与投影录像中的有差异,与当年的褒丽妲不同,也不仅是她幼年体的未来延伸,那是一种不应人间有,令自己也自惭形秽的美丽。
完全苏醒的真相,就是一个不能用道理去解释的存在,仿佛千亿梦境的投射,一颦一笑,展现出来的俱是不同风情,时而空灵,时而娇俏,时而柔媚,时而野性,哪怕亲眼所见,还是很难相信,一个人能兼具那么多种不同的风情。
万种风情集一身,和她相比,什么十大美人都变成了可笑的事,此刻,她就仿佛是舞台上的女皇,轻舞飞扬,歌声悠传,统治着她御下的臣民,顾盼之间,俱是皇者风范,只要是在舞台上,就没有任何人能与之争辉。
城楼之下,数以万计的狂化兽人,完全陷入了令一种癫狂,他们无分男女老幼,吼着、叫着、跳着、唱着,一起摇摆身体,一起放声高歌,无限的欢喜悦乐,破坏、杀戮的冲动犹在,只是被强行转化用歌舞来发泄,沉浸在喜乐中。
这是不可思议的画面,而龙云儿更看出这画面的源头,那如河海般蔓延下去的“月光”,乙太尸蛊!
温去病用以建构肉身的微小物质,在香雪手上,赫然有另一番惊人的使用,这么钜量的乙太尸蛊,覆盖满大地,并不只是摆着好看而已,它们就像是一根根音叉,与香雪这个音源共振,将她施放出来的力量,不住增幅、远传。
如果没有这些乙太尸蛊,现在的香雪绝对没办法控场到如此地步,表面上,这是对数万兽人的精神压制,实际上的本质,却是与一名天阶在作精神拔河。
只是,有一点龙云儿想不通
虽然自己不该这样想,但那么多的乙太尸蛊,覆盖兽人们的脚下,以尸蛊的特性,如果直接往上破入这些兽人的体内,入血肉炸开,周边马上会变成尸山血海,人间地狱,死亡固然惨烈,问题却也解决了。
现在这么撑场,仅是治标,当压制不住,这些兽人狂血暴冲,一举攻杀上来,灭顶之灾,香雪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为什么这回她赌命苦撑,而不对这些兽人下杀手?这不是他的作风
心神略分,琴音中出现一丝纷乱,龙云儿察觉到女皇威严的目光扫瞥过来,连忙收摄心神,却看见香雪趁着回身旋转的动作,悄然抹去口鼻间溢出的鲜血,还朝这边投来一个不容质疑的蔑然眼神。
显然,女王陛下的状态并不妙。
温家哥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抓紧啊!
激越琴声中,黑色礼服旋舞,有若玄莲绽放,金发灿亮的雪肤女王一下站定,高举起她姣好的手臂,用她如梦似幻的声音叫喊。
“乡民们,让我听见你们的心声,你们爱我吗?”
“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连珠炮似的声响,在底下不断响起,由此起彼落,渐渐累积成一阵起伏的浪潮,兽人们流着泪,用尽全力挥舞手臂,跳着、叫着、呐喊着,陷入疯狂。
狂热的气氛,似乎让女皇非常受用,她半闭眼睛一会儿,睁眼扬声,“把你们的爱都呐喊出来,今天,香雪要带大家上天堂!”
娇嫩好听的语音,传入耳中,连骨头都要酥化,吸血真祖的臣民们,情绪像被浇了滚油后点火,高昂直达天际。
“香雪大家!我们爱你你你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