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楼里的一场宣传,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各家各派震动,对于能起死回生、青春永驻的不老泉,无论是七家门,或者是九外道,全部心动了,有意参股的人不少,但也有不少人感到荒诞,生怕是骗局,别要因为贪念而落了圈套,那可得不偿失。
能够混成大势力,甚至世代传承,全都不会莽撞蠢动,并不急着当那只出头鸟,所以当天一亮,首先来到温府门前,想要投钱参股的,反而是帝都的中小商户、普通市民。
一枚金币一股,总共预计发行多少股,温去病没说,而这价钱也不便宜,但帝都作为首善之区,民众富裕,这数字还是拿得出来的,不少老百姓怀揣着梦想,就想过来认个两股三股,参与这个不老不死的梦,哪怕最后住不上温泉度假村,能沾个几滴不老泉水也好。
而当这些人起个大早,甚至半夜就前来在温府门前守候,却看到一辆豪华马车,疾驶赶来,用大贵族旁若无人的架势,把等在门前的百姓赶开,几名管事模样的人物下了车,进入温府,过不了多久,他们抱着成堆的纸卷文书出来,对着在外围观的群众,大声地表示,神都武家率先入股,投资千金币。
这个消息,就像是往人群中投下一枚炸弹,瞬间炸翻了群众,他们都想不到,大势力居然这回动手那么快,不作观望,神都武家率先动手,还一投就是千金币的巨款。
消息传出去,震动的不只是寻常百姓,更还有帝都内的各大势力,可还没等他们镇定下来,新的消息又传过来,封刀盟的少盟主司徒小书,造访温府,表示对这件房产投资案的高度兴趣,并且代表封刀盟,投资五百金币。
封刀盟是标榜公义的组织,虽然经手许多正行买卖,大做生意,不缺营运经费,但碍于形象,不好把太多钱投注到这种开发案里来,司徒小书出手五百金币,已经算非常够意思了,这还是藉口想取得不老泉水,帮助治疗司徒诲人的伤势,否则连拿五金币出来,都会招人非议。
但司徒小书的身分,可不只是封刀盟少主那么简单,除了代替封刀盟投资入股,她还牵了耀宇朱门的线,代表朱家投资五千金币,这个消息传出来,又一次震动京师。
知晓内情的龙云儿,当然清楚这三笔钜款的源头,其实就是两名无耻的托,但外人却不可能知道,特别是司徒小书前脚刚走,其他被激起兴趣的投资人还不及上门,几名道人便大袖飘飘,直踏温府大门而来。
为首的一人,是月榜中赫赫有名的高手,玉虚真宗驻派帝都玉清观的醉道人,他携众而来,进入温府后不久,温府的管事出来放了一串鞭炮,朗声告诸外界,玉虚真宗注资五千,参与海外房地产开发案,并且正式宣布,一股一金币,参股最低额度是五百金币。
这个消息传出,外头那些想要投资参股的寻常百姓,自然心碎了一地,但也有些脑子动得快的人,看现场群众那么多,直接嚷起来,想试着聚众集资。
至于那些真正的大门大派,拿得出五百金币的,则开始登门造访,交钱登录造册,办理参股手续。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很安心笃定,因为封刀盟、玉虚真宗这些大势力都参股了,温家不敢跑也跑不了,否则别的不说,光是封刀盟、玉虚真宗就不会放过他,哪怕跑到海外,都未必保得住命。
不过,仓促间要拿出大笔金额来投资,还是让他们感到压力吃紧,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接到消息,有一批来历莫名的货物,流入黑市,这批货物中,既有可以屏蔽帝都大阵的装备,也有可通神魔的时空之门,过往只掌握在顶级邪派的特权,现在可能被个人拥有。
无论是这两件物品中的哪一件,对于各家各派大势力来说,都充满吸引力,不光是左道邪魔,即使是名门正派,也不乐意事事被帝都大阵记录清楚,隐私的欲望是人皆有,至于连通神魔各大势力除了想建立自己的管道,也想尽量把这些特权收归手中,不留机会给别人。
这批黑货流出的风声才一放,就惊动各家各派,套死大量资金,预备进场抢购,相互排挤之下,能用来参股的资金自然少了,毕竟不老泉之为物,虚无缥缈,远比不上时空之门、宝伞来得实际、重要。
饶是如此,短短半天时间,温去病也收了几万金币入袋,天价数目传了出去,惊动京师,任谁都不能不称赞,这个来自南方的人贩子确实有本事,来京不过两天工夫,就套取了大笔金钱,真是千年难遇的商业奇才。
听到外界的这些称颂,龙云儿真心苦笑,换了是以前,自己对这个数目,也会吓到手软,几万金币,可能是某些大豪商一辈子的累积,或是中小商户几世代的身家,就这么一日之间套取到手,简直可畏可怖。
但如今,不但自己对赚钱的这些商业手法,没什么好吃惊的,就连这数字本身,自己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几万金币,换算成金叶的话,也就是几件宝兵、宝器,连一件神兵的边,都还远远沾不到。
人与神魔的差距,不光在能力上,更可以在价目表上清清楚楚看出来。
不过,想归想,看着温家哥哥大笔黄澄澄的金子入袋,龙云儿一面为他高兴,一面也为自家哥哥翻手云雨的本事而骄傲,尤其是,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进帐,那五百件首批神魔之门的贩售,更是入账多多,对于几乎花光手上资金的温家,绝对是一笔大补。
自己并不赞成贩卖时空之门的行为,但温家哥哥做事,从来也就不需要自己的同意,而哪怕自己不赞成,却仍对这个男人有信心,相信他不会作出放任情势彻底失控的行为,只是自己没眼光看透他这么作的底气与理由
温去病在帝都所掀起的旋风,强劲而闪耀,也造成了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况,龙云儿固然欣喜,但还是有人为着这一幕,深深受到伤害,尤其是那个本着良心与职责,想要鸣发警讯,却不受人民信任,反沦为笑柄的葛长歌。
哪怕只用头发想,葛长歌也觉得这个投资案有大问题,偏偏自己说的话没人信,还得不到重视,难得本着良心做事的他,悲愤之下,只能在密侦司写报告,然后到大统领面前控诉。
密侦司之内,别说是六大统领,就是一些中阶干部与探员,都知道神妃的存在,只是未必清楚底细,但真正接触得到神妃人的,只有六大统领,而唯有大统领龙晋滔,才握有主动与神妃联络的管道,其他人哪怕是再急,都只能把报告交给大统领代转。
龙晋滔被山陆陵重创后,几乎丧命,是靠密侦司的设备与密药保命,而后神妃归来,亲自出手,这才把人从鬼门关前抢回,还把碎烂内脏补上、断裂的经脉重续,不然医好了也是个废人。
神妃在治伤抢命上的本事,已经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龙晋滔大难不死,却仍伤重,正在密侦司的高度戒护下静养,本来无暇理事,将手头工作都交给底下的统领去办,无奈碰着这等大事,只能拖着伤躯,被迫出来处理。
“温去病不足为惧,他人在南方,我们拿他没办法,人都到了帝都,你还怕他飞上天吗?就算他能跑,那么多的金币也跑不掉。”
龙晋滔道:“整个帝都的地下管道,都在我们监控下,没有我们点头,就是浮萍居也没有那么容易转移大笔金额,仓促间更绝不可能,姓温的如今多方得势,不能强抓,你就任由他去耍,等他破绽自露,再一举制他死命,把钱收回来,何足为患?”
有领导拍板,葛长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仍不忘补问一句,“神妃阁下,有否对此作出裁示?”
对着顶头上司,问起上司的上司意思,这显然是非常白目的行为,葛长歌话问出口,就暗叫不好,就见大统领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旁边的那盏灯忽然闪起,龙晋滔瞪了葛长歌一眼,没好气地道:“取出来,你自己去问她吧。”
葛长歌晓得是神妃降旨通知,不敢怠慢,连忙过去取件,也不拆开,正要递交给大统领,伤重的龙晋滔身上无力,示意他自行阅读,大声念出。
“字谕龙大统领,岭南温去病之事,我已知悉,他人至帝都,便已掌握于本部之手,何惧”
简短的一封书信,所说的想法与龙晋滔早先所言,一般无二,葛长歌越念越是羞愧,头上的领导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偏偏自己资质愚钝,就与他们想不到一起去,长此以往,自己岂非很危险?
转眼间把信念完,翻页却看到还有一句,葛长歌为之一惊,全身血液猛往脑门冲去,迟疑了半晌,这才硬着头皮,小声念出。
“另,晋王举事,迫在眉睫,大统领必尽心于此,内倾我部之力,外连死曜邪魔,全力助之,务求一举功成,再开新天!”
语毕,颤栗抬头,所接触到的,是大统领足以杀死人的冰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