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灼灼会闹,所以从一上车,男人就开了车上的中控锁。
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几乎与外面遍布的雾霭一样,囊括了太多的情绪,灼灼跟他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却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
她知道挣扎没有什么用,抱着肩膀的手用力却抱不住她为数不多的尊严。
车子在民政局停下来的时候,女人的目光不经意的朝外面看了一眼,整个身躯都僵硬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夜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云解安全带的动作看上去格外的漫不经心:“能有什么意思,一个月前我说的话,就算是你忘得快,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他这么一提,灼灼才想起来,男人说的是他曾经说过的,戒毒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他登记结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宁愿自己还在戒赌所里待着,从来就不曾离开过。
她下意识的揪住的安全带,似乎是这样就不用下车了,但是夜云并没有给她的太多的时间,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出门动手想要将灼灼从车里面拖下来。
“夜云,你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总不至于非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女人不可吧?”
“如果我说是呢?”
男人的眼眸深沉如墨,漆黑的她险些迷失在其中,他的瞳仁很黑,看人的是时候,总给人一种非常专注的感觉。
可这都是他营造出来的一场虚假的梦,梦醒来,夜云依旧是哪个冰冷的夜云。
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南柯一梦。
女孩儿不想再次别骗,别过脸,唇瓣轻扬讽刺一笑:“夜云,别骗你自己了,我们之间不适合你来演那种一往情深的戏码,我不想结婚之后再离婚……”
“如果我爱你呢?”
夜云的唇瓣紧抿,他的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的紧绷,他开口打断了灼灼这句话,脸上弥漫上一层释然的笑意。
有人说,一个女人跟着男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等待她心心念念的那句话,那三个字。
夜云的感情内敛,源自于之前跟喜欢过蓝芯,他不敢说出来这句话,以至于后来跟灼灼在一起了,他下意识的封闭自己心里所有的感受,最后在她如影随形的存在感侵入到他的内心,他积累起来的固若金汤的底线,都为她溃不成军。
如果这都不算爱。
算什么?
在遇见灼灼之前,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做那么疯狂的事情,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睡别人的未婚妻,沦为整个市的笑柄,与自己的父母为敌。
时至今日,他依旧觉的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是他做的。
人生苦短,人生也苦长,有人说,豪门的感情都是貌合神离的,他想做一个例外,娶他自己喜欢的人。
而他突然发现,这三个字说出来并没有那么的困难。
夜云的脸部线条突然随着落幕的夕阳柔化,光线很美,美的灼灼一度以为,自己做了一场虚幻的醒不过来的梦。
她迟疑了一下,来没来得及再问一遍夜云说了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夜云开口。
他说:“我爱你,想娶你为妻。”
他又说:“灼灼,说实话,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你妥协,跟我进去成为我户口本上配偶栏里的名字,但是我还是那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这样不至于多年以后我们一起回顾人生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结婚的时候,竟然有那么多的遗憾。
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那种情绪灼灼让灼灼有一种浓烈的澎湃感,答应他的澎湃干。
但那只是一时冲动,灼灼并不想在傻下去,她已经不想并且不甘心再做一个傻子了。
“如果我不愿意进去呢?”
她仰着头,眼睛里充满了希冀,但是夜云越过她眼睛中的重影,看见她眼底的那一层哀痛。
“我不想进去,也不相信你说的那种爱我的事情,因为我无法原谅你,对我所有的看清,夜云,这话啊,你就只能骗骗你自己了。”
“因为你但凡爱我一点,就不会让我做那个见不得光的人,可能在你的心里,不过是一次参加宴会没有带上我,但你知道吗?一次见不得光,就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外面的阳光很美,在夜云的身上渡上了一层勾人的金光,让男人的轮廓和眼神更加的深邃。
“不愿意的话,那么日后再回头的是时候,只能在结婚的是充满遗憾的了。”
“……”
所以?在民政局外面站了那么久,除了说了那么多的废话之外,他们就什么都没有干?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灼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天色已经很黑了,夜云的声音很浅:“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
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房门落锁的声音,她转头看了一眼,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大抵是夜云非要今天结婚,以至于人家没有办法下班……
所以,这就是权和势,很多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却望尘莫及的,又飞蛾扑火的。
她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人,真要跟夜云斗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她没有说话,夜云也不在意灼灼的态度,又低声问了一句:“想吃点什么?”
灼灼想了想,说:“想吃海鲜,去海湾巷吧。”
夜云侧目看了她一眼,他已经做好了女孩儿不理他,并且与女孩儿做好了和长期拉锯战的准备,但是她却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好。”
男人笑着应了一声,不管女孩儿现在心里想到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她肯跟他说话,就在他让她回心转意的路上走的不至于太艰难。
他伸手牵住了灼灼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但走了两步,灼灼的步伐停了一下,声音很淡:“夜云,你把外套给我一下,我感觉有些冷。”
市的气温,昼夜温差比较大,女孩儿这句话一说出口,夜云就松开了牵着女孩儿的手,然后将身上的西服脱了下来,披在了灼灼的身上。
灼灼冻的有些发僵,她的抗寒能力非常的低,她的衣服还是从戒毒所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给准备的一件连衣裙,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夜云刻意给她调高了车内的温度,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但是夜幕一黑,就冷凉的她手指发僵。
外套一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就从衣服上传递到她的肩上,四肢百骸里,她身上的温度有所缓和,脸色也不至于特别的苍白了。
……
吃完饭,回到月湾,已经很晚了,陈姨还没有睡,看见从车里下来的两个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迎了上去:“小姐,您受苦了,陈姨这两天一定给你好好补补。”
灼灼笑了一下,低声道谢:“谢谢陈姨。”
“我们已经领证结了婚,是名副其实的夜太太,你应该是改口叫她太太!”
男人的声音突然插到了两个人的谈话里,陈姨看了过去,男人的眼睛虽然依旧寒凉,但是再深一点,不难看出来愉悦。
陈姨愣了一下,毕竟当初灼灼走的时候非常坚决,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柳暗花明,于是夜云说完,她就下意识的朝灼灼看了过去,女孩儿身上还穿着夜云的字符外套,察觉到她的视线,抿唇笑着对陈姨点点头。
没有半点不快。
“诶!太太!夜太太!”
灼灼应了一声,揉了揉额头,声线绵绵软软,一副乖巧的样子:“我累了,先上去睡了。”
她说完上楼,夜云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女孩儿的脚步的突然停住,转身看着男人,低声说:“你睡主卧还是次卧?”
夜云:“……”
“你打算跟我分房睡?灼灼,我们今天刚领了结婚证,换而言之,今天应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意有所指,灼灼心里清楚,但是却不打算按照他想的来,她的声音很平,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夜云,过犹不及的事情,你当了这么久的总裁,应该是明白的吧。”
“次卧。”
夜云爽快的给了灼灼一个答案,灼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好久,才明白,他是同意了跟她分房睡的事情了。
一开始,灼灼还担心,夜云会不守信用的半夜摸到她的房间里,但是后半夜的时候,她实在是挨不住困倦和疲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甚至是听不见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男人踩着床头灯映出来的光晕,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一眼就看见了灼灼煞白的小脸。
看的出来,她在作噩梦。
男人眉梢一动,从床头柜的位置摸出来之前有人送他的安神香,然后点上夹在灼灼的床头,房间里被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着。
没过多久,夜云就看见灼灼眉梢的阴霾一点点的晕开。
夜云俯身在女孩儿头上落下一个珍之重之的吻,然后从主卧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