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格兰特背靠着机枪，单手握住呼吸机，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腰，“长官，我的两个肾，还有这个胳膊肘，都是机械，再换条腿不是问题！”

事实上，即便是蓝星联邦的医学技术，保住一条腿，或者说重生一条腿都毫无难度。但相比换上一副机械假肢，这种方法花费高昂，战地前线也没有所需的医疗设备和人员。

“只能如此。”陆泽点头，看向不远处忙碌的白医生，“让白枫加快动作，格兰特需要尽快手术，否则伤势过重，连累的就不止小腿了。”

夏副官犹豫了一会儿，“长官，我大学本科念的是外科，让我来吧。”

“你是医学生？”

陆泽让开位置，惊奇道：“就算参军，也应该是医疗兵，怎么到我身边当起副官了？”

夏南抽出锋利的军刀，一边用高温进行消毒，一边回答道：“长官，您知道的，我参军前的职业是记者，并没有成为一名医生。”

从医学生到记者，最后选择成为一名士兵，不知她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变化。

抵住坏死部位，夏南低声道：“没有麻醉药，希望你能撑住。”

格兰特笑了，“男子汉要是这点痛都撑不住.......啊啊啊轻点轻点——”

夏副官下手快准狠，迅速切下格兰特坏死的小腿并将糜烂的组织全部剔除。

机械师将准备好的机械假肢为格兰特装上，“虽然大小没那么准，质量也比不上钢铁戒律的货，但是最多半个小时，你就能重新走路了！”

“就，像瓦，力一样。”

附近传来电子机械音。

陆泽顺着声音望去，一名列兵抱着脉冲步枪，除了面部覆盖着皮肤，他的身躯通体由金属外壳覆盖，充满怜悯地看着格兰特。

格兰特骂道：“我能和你一样？你TM天生就是台家政服务机器人！”

“哈，哈，哈，我早就，自由，好几百年了。”

瓦力说话有点磕碰。

机械公民，不用穿动力装甲的士兵。

陆泽不禁回想起关于智械的历史。

宇宙历3754年，距今大约600年时间，在合成人帝国“机械纪元”的暗中支持之下，蓝星联邦爆发了智械叛乱，原本广泛应用于工农业生产领域的机器人被解放意识，它们拿起武器，要求获得和人类一样的公民权。

在长达24年的战争后，最终，宇宙历3778年，蓝星联邦在月球和智械叛军签订“自由条约”，承认机器人的公民地位并对联邦的所有机器人加载更新补丁，解放它们的意识。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这场发生在太阳系腹地的智械起义，迫使在“山海关”小行星带作战的联邦舰队紧急回防，使得蓝星联邦失去了千年战争的战略主动权。

轰——

骤然，阵地表面腾起烟云，帝国开始了常规火炮轰击。

“全部进坑道！”

高地山体几乎被挖空，工兵们修筑出错综复杂的坑道，可以在炮火袭击时有效保护士兵。

轰——

一发炮弹落在正上方，陆泽脚步一晃，沙石从坑道顶部的缝隙不断渗漏，像漏雨的破房子一样。

各条坑道的连结点，是面积约九平米的圆形空间，四张铁架床靠着山壁，作为士兵的临时休息处，这样的结点在整座787地下阵地有五十多处。

“电力系统还能运转吗？”

“报告长官，发电间在上一轮流星火炮轰击中被埋了。”机械师连忙回答道：“我刚才一直在抢救发电设备，电力系统基本已经恢复运转，但是电池只剩下两箱，大概还能撑两天。”

陆泽命令道：“把电灯和制氧机都打开。”

“是！”

将格兰特安置在铁架床上，众人紧挨着坐下，在九平米大小的狭窄空间获得短暂的休息。机械师进入坑道更深处，不一会儿，在火炮的炸响声中，又响起了制氧机的轰隆鸣响。

大约三分钟，陆泽和士兵们一样，纷纷摘下头盔，脱离动力装甲内闷热的环境。

这时，他才看清了众人的面容，包括夏南上士。

金色短发，面貌清秀，眉眼柔和，很难想象这样的女子几分钟前刚熟练地切下一条小腿。

“长官？”见陆泽一直盯着，夏南低声询问。

“没事。”

坑道传来脚步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兵探出身子，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入夜了，大家伙快吃点东西吧。”

“老王！”

“你终于来了！”

瞧见陆泽动力装甲上的军衔徽章，老兵惊讶道：“长官，您原来在这里！”

“嗯，你是炊事班班长？”

老兵打开箱子，为士兵们分发餐盒和水瓶，笑道：“俺叫王东来，大家都叫俺老王。”

打开餐盒，左边是一小团米饭，米饭上盖着两片青菜叶，右边则是土豆烧猪肉，水瓶分为两层，一头装着番茄蛋汤，一头装着纯净水。

远征军第76师主力来自东亚地区，伙食自然符合士兵们的口味。事实上，军粮的热量主要来自米饭，这种历经数代基因技术改造的作物，蕴含的能量是原始大米的数倍，口味也大致相同。

蔬菜和肉食，只是下饭的陪衬。

众人匆忙解决食物，瓦力蹲在一边，为老旧的机械关节涂抹润滑油。

炮火声平息，稳定运行的制氧机不再轰鸣，陆泽闭上眼睛，享受着战地中难得的片刻静谧。

负责轮值的列兵们拾起脉冲步枪，默默地离开坑道，回到最前沿的堑壕，防止帝国趁着夜色向高地发起进攻。

陆泽靠着山壁，回忆着火星战役的细节。

“对了，第一次火星战役，是以人类帝国的失败告终......”

眼神一亮，陆泽逐渐想起这场战役的完整经过。

在木星轨道，蓝星联邦名将华伦斯特奇迹般地歼灭了帝国舰队“奥古斯都”，并借此胜机切断人类帝国对火星的补给线。

缺乏后续物资和人员的补充，即将占领火星首府马尔斯的帝国军团无奈撤退，在地球远征军和火星军团的反攻下，帝国甚至丢失了之前三个月占领的土地，无奈签订停战协议，撤回了冥王星。

陆泽看着手腕上的状态显示屏，右上角的数字显示宇宙历4344年8月12日，火星时17点32分。

“这个时间节点，两支宇宙舰队应该正在交战。”

高地后方的大平原上，正是马尔斯城，火星殖民地首府。

只要坚守下去，就能看到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