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之后,许嘉禾把手机重新放好,然后看了眼旁边的人。
李林只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笑容淡淡的,许嘉禾看着却莫名有点心里发毛。
“他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书店老板?”
许嘉禾没想到他已经猜到了,所以也就顺势应了,“是,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书店老板,我们也是朋友。”
沈恪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李林听得清清楚楚,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当然能听出来沈恪对许嘉禾的感情完全不像是许嘉禾所说的朋友之间的。
可是许嘉禾一脸诚恳的模样,像是害怕他会生气,语气都带着点讨好。
李林知道,自己过去对她管的有些严了,导致她身边的男孩子都被他驱逐的干干净净,电话里这一个,恐怕是唯一的一个了。
只是他又哪里看不出来,许嘉禾对他并没有一点别的意思。
他不打算因为这件事情和她说太久,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房子你租好了?确定不用我帮忙?”
许嘉禾来芜城之前就已经租好了房子,就在她家的不远处,距离芜城中学也不远。
那个她和许振鹏林静一起待过的家,她不敢一个人回去了,不敢一个人待在那样空荡的空间内。
许嘉禾怕李林担心,把手机上和房东的聊天记录给他看,“已经和房东阿姨说好啦,月租,这里的房租便宜,环境也还不错,我很满意。”
李林在开车,所以只能粗粗的瞟了几眼,还是有些担忧。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许嘉禾被他这样的语气逗笑,认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都已经将近四十的年纪,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城府,待人真诚热情。
他此刻微蹙着眉,像是很不放心,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许嘉禾及时的打断了他。
“小李叔叔,操心的太多了会长白头发的,你怕不怕?”
许嘉禾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让李林一颗担忧的心放松了下来,只顾得上揶揄她。
“许嘉禾,才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口才见长啊,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许嘉禾拱了拱手,一脸谦虚的模样,“不敢,不敢,谨听小李叔叔的教诲。”
她这一声一声的小李叔叔,李林之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她变成大姑娘了,他听着怎么都有些别扭。
他侧了下头,商量的语气,“嘉禾,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别叫我小李叔叔了,就喊我名字吧,总觉得你把我都喊老了。”
许嘉禾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小李叔叔,我有点荣幸啊。”
李林疑惑问她,“荣幸什么?”
许嘉禾声音放轻,语气有点欠打,“原来我这么快就可以和小李叔叔平起平坐了啊,你说这是不是我的荣幸。”
李林剜了她一眼,声音放大,却一点都不凶。
“乖乖坐好,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贫。”
许嘉禾笑着应了一句“好”,然后乖乖的坐直了身体。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李林把车停在楼下,打算跟着许嘉禾先上去看房子。
房东是个细心的人,房子被她打扫的很干净,连桌面上都一尘不染。
许嘉禾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打算先通通风,李林则把四周都转了一转,仔仔细细的检查好每个角落。
直到最后确认好油烟机煤气灶之类的东西都是完好,没有安全隐患,这才放心一些。
这个房子他还算满意,至少周围看着也清净,不至于太吵闹。
许嘉禾爱静,他是知道的,所以他还特意的注意了下这栋楼的居民,发现都是年龄偏大的租户居多。
总体来说他对这里还算满意,只是还是觉得小了点,比禹城他们住的房子还要小,有点不太放心。
“嘉禾,要不还是找个大一点的吧,太小的房子住起来都不舒服。”
李林自小便没有为钱发过愁,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哪怕是后来和家里闹掰了,单凭他爷爷留给他的股份也足够衣食无忧。
他把许嘉禾当成家人看待,所以也想给她最好的。
许嘉禾把刚刚在超市买的水扔给他,然后兀自坐在沙发上。
李林此刻也已经累的不像话,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一副放松的姿态。
许嘉禾闭着眼睛,像是累极了,声音却是清澈的。
“小李叔叔,我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大学这四年,我什么都试过,什么都做过,为的就是可以自己一个人真正的独立。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不能一直生活在你的庇佑之下,我得离开你给我铺就的坦途,一个人去闯一闯。”
李林闻言沉默了,他知道这四年来,许嘉禾总是很忙,他原来只以为是学业忙碌,后来通过黎落才知道,她一直都在做兼职。
平时的暑假,寒假,甚至是周末,她都不曾空下来过,不是奔波在下一个家教的地方,就是在便利店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拼,也曾问过,可是她从来都是笑笑,不曾回答他。
到了此刻,他才知道真正的答案。
当年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比他想象的要勇敢的多,她已经努力的让自己长出丰满的羽翼,无惧任何的风吹雨打。
她什么都不想要他帮忙。
房子是她自己找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她连房租都已经付过了,合同也签了。
工作也是她自己找的,因为在学校里优异的表现,她成功得到了芜城最具名气的时代杂志社的ffer。
他全程没有一点参与感,也有一些无力感,只觉得她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愿意再和他交心。
却原来只是她想要一个人闯一闯,不想得到任何外界的帮助。
他对她这样的心性是认可的,只是免不了的有些心疼。
过去那四年,她从未叫过一声苦,但是除了第一年的学费,后面的学费都是她自己打工挣来的。
她无声无息的让自己完全独立,脱离他的庇佑,一个人站在阳光下,无惧任何的困难。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只是这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变的有些愤慨。
“你决定回来,是不是因为那小子?”
许嘉禾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她也不打算隐瞒,只点了点头。
“不完全是,但他是最大的原因。”
在他的心上温柔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