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死了?”
易淳睁开眼,发现自己赤条条地躺在一片虚空中。
“应该是吧,原来死掉之后是这种感觉啊。”她有些惬意地想。
感觉自己被什么柔曼温软的气息包裹着,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光晕中缓缓漂浮,还挺舒服!
她闭上眼睛,想起自己被派去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忍不住捶胸顿足。
那天走出局长办公室,她感觉简直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作为一个屡破奇案的传奇女探长,被派去执行一个地点在Gay bar的毒品交易监视任务,难道不应该是因为她出色的业务能力吗?
不!她站在警容镜前,看着自己1.78米的大高个,俊美无双又英气逼人的容颜,和一马平川分不清正反面的前胸,只得垂头丧气地承认——比起她那些五大三粗的钢铁直男同事们,她确实是进出Gay bar最不违和的人选。
局长可真是太有眼光了!
以至于执行任务当晚,她被一个200多斤的大汉追着搭讪。
结果因为注意力全在监视对象上,无法分心出来搭理这搅屎棍,被他急吼吼地一把抓住裆部,女人身份曝光……
意识到易淳是个女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羞辱了一般,暴怒之下,这野蛮大汉竟然抽刀便捅,两刀就结果了易淳年轻的生命。
郁闷地想着自己从警多年,凭着犀利作风在警队叱咤风云,却阴沟里翻船,死得如此意外和不值,想着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易淳的心抽抽地疼了起来。
正在她鼻子一酸,眼泪往外滚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伴随着些微的金属摩擦声,亮光范围缓缓扩大,接着一张人脸出现在那亮光中。
背着光,这人的相貌有些看不清楚,但是那道沉郁却锐利的眼神,盯得她心脏几乎停跳。
心跳?我没死吗?
易淳心中一道炸雷劈过。
亮光中那人伸出双手,环住易淳的后背和纤腰,轻轻巧巧就将她从那一片虚空中抱了出来。
她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与他呼吸相闻间,她隐隐觉得这张如刀削斧凿的俊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特别是眼角那个小小的“离”字,熟悉的感觉那么强烈,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被他抱出立在地上,她还痴傻般一动不动。
他松开手,眼光稍稍往下挪了挪,面上微窘,立马转头拿起旁边榻上一件墨蓝色大氅,胡乱给她披上。
他不敢看她,轻咳一声,沉声道:“你……你的衣服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光着身子,惊慌地拢紧身上的大氅。
同时,这有些清冷的低沉男声,像一把凿子,凿开了她另一扇记忆的大门。
她也叫易淳,年十六,一直平平静静地生活在这片名叫“太极”的祥和乐土上。
那些个王侯将相、术士法师,于她来说,遥远得就像是传说。
直到前不久,山河突然变色,天地颠倒,日月无光,整个太极大陆都变得混混沌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接着就有村民无缘无故相继失踪。
就在她的爹爹和娘亲失踪的第二天,她正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家门前,指望着爹爹和娘亲会从浓雾中走来,浅浅笑着说他们只是去西山的河里捕鱼了……
她兀自想得失神,眼泪扑簌簌地落个不停,却见到雾中一个男子向她翩翩而来。
他一头黑发高高束成个髻,英挺的剑眉斜斜生在那一双黑沉沉却格外锐利的眼眸上,眼神冷峻又气势逼人。
一袭墨蓝色大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修长精壮的身材,整个人冷傲孤清得似是身裹寒霜,带着清冷的风朝她走来。
直到他们相视而立,她才看清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如果不是这线条太过冷硬,他真可称得上是惊为天人了。
“你是易淳?”他徐徐开口,声音也是冷冷的。
她讷讷点头。
“来,跟我走。”说罢,他拉起她原本紧紧捏住衣角的小手,转身便走。
她就这么愣怔地由他牵着,随着转身,他额发飘飞起来,露出眼角一个小小的“离”字。
她恍然,这人怕不是传说中的八卦术士?
在她们民间的传说中,八卦术士有八人,分别是乾、坤、巽、离、艮、震、坎、兑,各有其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特征就是各人身体上都有代表其身份的一个字。
看来这个人就是离卦的术士了。
……
接着她被带到了富丽巍峨的太微垣,这男人告诉她,他叫宁璃,是司火的离卦术士。
找到她,是因为她是那个无极天地图里记载的,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却身负阴命的女子,名叫易淳。
当太极大陆遭逢覆灭危机时,这个女子就会现世,需要以她的身体,用无极天地图催化,在八卦炉中用宁璃的三昧真火炼制,九日后炼得的女子,就是天织神女了。
记忆就到她进入八卦炉为止。
易淳这才意识到,她是重生了啊。
怎么会穿到这身负奇命的身体上?
难道是这个身在异世的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子,冥冥中跟她有着什么微妙的联系?
来不及深究了,眼前的境遇让她眼花缭乱。
她披着初见宁璃时他穿着的那件墨蓝色大氅,站在巨大的青铜八卦炉边,光脚立在青玉铺就的莹润地面,嗫嚅良久,终于犹疑地问道:“我是……天织神女?”
“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无极天地图上有没有说到两仪圣兽和四象星君的下落?”宁璃第一次露出有些急切的神情。
“什么?”易淳一脸茫然。
“无极天地图?”宁璃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尝试着问。
“什么?”易淳仍然懵懂。
“两仪圣兽?”
“什么?”
“四象星君?”
“你说的都是什么?我听不明白?”易淳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是眼下的情况确实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宁璃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轻吐出一口气,肩膀微微一塌,似是有些失望,扶额想了想,轻轻拉起她的手,说:“算了,你先把衣服穿好,咱们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