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姥苦笑摇头,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于是它便提出,用这世间珍宝财物交换亦可,我们这才盗取龙楼镇百姓的物,以求安身立命。”
清远冷笑一声说:“呵呵,真有你的,没想到,一条鱼也这般巧舌如簧,为非作歹的勾当,也能被你圆得如此情非得已,情有可原!那你们掳走龙楼镇的百姓又是为何?”
鲛姥闻言回头望向他身后这群人,无奈笑笑说:“你是说他们吗?我们鲛族经历两轮浩劫,人丁凋零,几乎全族覆灭,若我再不想办法充实人丁,替我们补充蜃气,扩大族群,只怕此时,连我也只能落得一副白骨了。”
清远气极反笑:“呵呵,所以你就理直气壮地掳了龙楼镇的百姓来充作你们鲛人?”
“我们鲛族虽为水族,可寿数比人类长出数倍不止,这些已然化作鲛人的龙楼镇居民,都已欣然接受自己的鲛人身份,这对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幸事!”鲛姥继续分辩。
此时高潜再也听不下去,怒斥道:“哪里来的歪理?将他们变作鲛人之前,你可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即便寿数绵长,但从此永世与自己的亲朋挚爱分离,再不得相见,你可问过他们,当真甘之如饴?”
此话一出口,高潜瞥见鲛姥身后有许多人面上都现出动容的神色,他便知他戳中了他们心事。
鲛姥见状,耍起无赖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鲛族在我手中无法保全,即便我死了,都不知道该魂归何处!
我们,我们本就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鲛族的事,与你们毫无关联。
若你们袖手不管此事,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亦不为难你们,你们自去完成你们救世大业即可。
若你答允,我马上放了天织神女!”
高潜听罢,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笑话!你们抢走了我的百姓,和他们的身家性命,生生毁掉无数家庭,只为你们鲛族可在这本不属于你们的山腹中安身立命?
你们这行为与强盗何异?我们的天职既是匡扶人间正义,岂能容你们在这人间作乱?!”
这时清远突然意识到什么,扬起下巴一挑眉说:“哦?你们怕水?”
于是她猛地向上伸出一条手臂,五指张开,口中念念有词。
少顷,就见指尖隐隐泛起一抹荧光,她稍稍使力扭转手掌,众人便惊愕地发现,山洞四周的石壁缝隙中,不断有水流涌出。
开始还是细弱的小小几股,很快便越汇越多,水声也哗哗地越来越响。
感觉到有水流突如其来地朝自己聚集,鲛姥的死鱼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连带着蜃女和他那一众鲛人也都惊恐地四下张望。
这时清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放下高举过头顶的手臂,将泛着荧光的五指对准鲛姥和蜃女,这些水流就如同有生命一般听从着她的召唤,迅速汇流至他们脚下。
在他们还未及反应时,清远手掌一翻,手指往上一抬,水流便哗啦啦响成一片,急速旋转着裹在他们身上,还精准地避开了易淳。
她的动作极快,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那些鲛人还未看清她做了什么,就已经只见鲛姥和蜃女困在水流里哀嚎了。
那些个气势汹汹,蓄势待发的鲛人们见状,怒吼一声便要向前冲去。
清远另一只手一挥,地下赫然立起一道水墙,刚好阻住那些鲛人的来路。
他们果真是极怕死,站在水墙后不敢动弹。
这时宁璃发觉那蜃女十分执拗,虽然表情痛苦,但脖颈仍然缠绕着易淳的脖颈,没有松开,甚至因为身上痛苦不堪,那脖颈似乎有越收越紧之势。
他心中满是忧急,抓着清远的胳膊说道:“你先住手,咱们从长计议,没见易淳的脖子都要被勒断了吗?”
清远冷笑:“哼,他们不敢杀她,这臭鱼虽巧舌如簧,但他们到底还是想回南海去的,那里才是真正生养鲛族的所在。”
说着,她碧蓝的眼珠转向鲛姥:“他们还指望着她,找回朱雀星君,救他们全族呢!况且,现下若是他们失了易淳这个人质,只怕小命立时就会不保。”
她抬了抬下巴说:“对吗?鲛姥?”
鲛姥兀自痛苦挣扎着,带着哭腔连声哀求道:“对对对,蜃女,快放了她,快放了她!”
其实蜃女已经快支撑不住,只是她性子执拗呆板,不懂变通,不得鲛姥的令,至死不会松开易淳。
现下鲛姥发话,她便立刻松了脖颈,瘫倒在地上。
易淳一脱了蜃女的掌控,倒地一阵猛咳,随即不敢停留,立刻爬起来踉踉跄跄朝他们奔去。
原本她眼泛泪光神情十分激动,背着双手吃力地跑到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的宁璃跟前,原本想扑进他怀里的势头却在对上他那双不见太多波澜的眼时生生止住。
她有些委屈,又有些怯,最终只小心地吐出一句:“你来啦。”
宁璃喉结滚动,说不出话,只点点头,易淳也不再多言,走到他身侧把背后给他,示意他赶紧为自己解掉绑缚双手的绳索。
她原本想着以他司火之力,可以轻而易举烧断绳索,但没想到他见那绳索细细一条紧紧捆住她的双手,有些地方都勒进肉里。
他便不忍心用火,怕不小心烫着她娇嫩的小手,只用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解着复杂的绳结。
这时高潜却突然上前,一把将易淳抱在怀里,左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右手揉着她后脑勺的头发,低沉温柔地说:“对,我来了。”
这时,宁璃如同什么也没见着一般,低头继续解着绑住易淳的绳索,高潜却透过易淳的发丝,分明看见宁璃额上的青筋正突突地跳着。
他低头藏住笑意想:既用情至深,又何必苦苦压抑?难道是顾忌我的帝王身份?你若是只拿我当作个普通男人,我亦愿意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与你光明正大地竞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