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在身上的力道陡然一松,山魈双目赤红,凶光毕露,径直朝清远冲来。
他们本就不防备那山魈竟大力至此,自以为万无一失,都离得极近。
清远遭遇猛烈冲击,本就有些懵,更是来不及防备,
眼看就要扑到清远跟前,吕翊眼疾手快祭出风狸杖,大叫一声:“不许动!”
然而,山魈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仍然狂暴地怒吼着直向前冲。
本来见吕翊已用上风狸杖,众人心中皆暗自松了防备,没想到竟丝毫没有作用。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突如其来,惊得吕翊愣在当场。
清远虽拼力向后退去,却显然身手没有山魈敏捷。
由于先前商议时反复强调不要伤它性命,所以宁璃仅一个闪念的犹豫要不要出手以火攻之,山魈已扑至清远近前。
就在山魈怒吼着举起双拳,正欲劈头砸下时,颜齐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以身躯横档在清远跟前。
她双臂向上高高举起,双掌一握,硬生生接住山魈猛砸下来的一双拳头。
这一砸,力破千钧,怪力无穷的颜齐也只堪堪接住,脚下仍不免后撤了一步。
山魈也是明显的一愣,许是没想到眼前这女子,体态娇小,却竟可以接住它猛力一击。
清远在她身后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颜齐!”
颜齐紧皱着眉头,手臂微颤,死命与山魈较着劲。
她柳眉倒竖,大喝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指望我一个人把他撂倒吗?”
这时吕翊还处在那风狸杖并不起作用的震惊中,易淳大叫:“吕翊!捆风索!”
吕翊这才如梦初醒:“不行啊,捆风索只能捆风生兽,捆不住这样的血肉之躯。”
宁璃也不敢有所动作,怕火势蔓延伤及颜齐。
易淳焦急之下大叫:“风狸杖怎么会不灵呢?”
然后就飞身夺过吕翊手中的风狸杖,指着山魈大喊:“不许动!”
接下来最先满脸惊愕的是颜齐,许是感觉到了手上劲力的消失,她缓缓松开手,只见山魈兀自凝固着身形,保持着刚刚与颜齐对峙的姿态,身体僵硬,丝毫不能动弹。
这下吕翊更是难以置信,怎的刚才他用就不灵?
颜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着心口说:“没想到这畜生力气如此之大,我都险些不敌,诶,刚才是怎么回事?”
易淳看看风狸杖,又看看山魈,再看看惊愕盯着她的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她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情急之下想再试试,这风狸杖怎么会时灵时不灵呢?”
于是他们又轮换着试了试,结果发现,只有易淳持杖时可使人定住身形,其他的人都不行。
这时高潜若有所悟地摸着下巴:“不知这是否与她天织神女的特殊身份和体内那无极天地图有关。”
吕翊想了想说:“或许真是这样,要不然那蜃女的逆鳞怎么会轻易的就认了主?易淳,这风狸杖,许就该是你来使的。”
说着话,就把风狸杖塞到易淳手里。
于是易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一夜之间收获两件法器,终于成为一个攻防兼备,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了。
现下他们看着山魈又犯起愁来,宁璃问高潜:“被定住了可还行?”
高潜心里也没底,只得说了句:“试试吧。”
于是他站到山魈对面,凝神运力,与它对视。
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人一怪,但见高潜神情不时有些变化,知道他至少成功与山魈搭上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口气吐出,松了身段,才看着另外几人说道:“呼,成了。”
就两个字,使得气氛整个松弛下来,颜齐趁机雀跃着挽住高潜的手臂,笑盈盈地问:“皇上好厉害啊!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高潜虽不甚自在,但也没有挣开,正色说道:“它起初什么也没说,一味的污言秽语,谩骂不休。”
吕翊奇道:“呵!它还会骂人呐?”
高潜回答:“是的,它虽口不能人言,但却听得懂,与那些土匪莽夫呆的久了,自然有样学样,一身的匪气。
后来是我提到玄铁火扇,它才显出惧怕来,说那火扇,以及执掌火扇的人都相当厉害,我们万万不是对手。
它还说,还说……”
说到这里,他看着易淳,眼里满是担忧:“它说它知道我们的身份,特别是易淳,身上气味特殊,极其诱人,若不是它整日醉酒,荒废了修行,早就该注意到这里气味有异了。
她若是去到伏火寨,非得叫那帮精怪生吞活剥了。”
不待几人问话,他又补充说:“它还说,那寨主似乎不是人。
有一回那寨主不知遇着何事,十分高兴,饮了半缸子酒,至鸡啼时分,赌局散去,他起身欲走时,身后露出一截尾巴,细长卷曲,有些像……像猪尾巴。
而且那寨主也是火系出身,控火能力千变万化,且嗅觉极灵敏。”
说到这里,他看向宁璃问:“他是什么身份,你心中可有猜测?”
宁璃想了想说:“若说是火系猪身,那莫非是室宿?”
高潜点头说:“我猜也是。”
这时吕翊突然一拍脑门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昨日遇着山魈闹事,那矮胖男子就吼了一句‘谁敢在你室爷爷地盘上撒野?’当时我没太在意,还以为是他的什么字号,没想到他竟是室宿。”
吕翊说完,高潜神情严肃地拍着他的肩说:“既是如此,吕翊,我想你昨晚可能已经暴露了。”
吕翊大惊失色:“何以见得?”
高潜指了指宁璃说:“忘了你们在天市垣的那一晚吗?宁璃不也是在你还没现身的时候就已察觉了你的存在?
我们现在尚不知二十八宿道行深浅,可他毕竟是玄武星君座下星宿,若是手段在我们之上,岂不是早就察觉你的存在了?”
吕翊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是这样,他还一味装作懵然无知,那这脑满肠肥的男子,心机可真是深沉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