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元座下第十一亲传弟子名伏黎。
伏家世代行商,虽是普通人,但却颇有家资。
家中生意兴隆,终于,在伏黎祖父这一代,居家乔迁至在司寇之地的泰岚城定居。
伏黎十五岁意外觉醒,常在各大地之间跑商的伏父,毅然决然把人托付给了居元山。
自那之后,伏家暗中联络了一些家中出了白衣的行脚商人,建立了一支游商商团。
这些商团四处奔波,费尽心思为居元山寻找绿石。
如此,才让居元山没断了修行用的绿石。
如今伏家出事,众人如何坐视不管?
路上,解闺璧悄声询问吉道天,“我还以为你打定主意不会跟这些人牵扯……”
吉道天有多不好说话,解闺璧可是见过的。
他打定的注意,往往是一万头合合兽都拉不回来。
吉道天道:“附在宿雾与南柯的身上,你我注定躲不开这一趟。”
“与其白费力气挣扎,倒不如一开始便同意走上这一趟。”
“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我也能离开这场千年前的梦境了。”
众人骑着角马,夜以继日地赶路,终于在三天后感到了伏家。
居元山位于段地与蔺地的交界之处,他们又没有日可强袭万里的合合兽,如此速度已然是极限了。
可到了泰岚后……
入目的一切却不能让人接受。
原本伏家的宅邸已然烧成废墟,废墟空无一人。
伏黎当场红了眼珠子,众师兄弟好不容易劝住他。
“你先别急。”
“这里没见到尸身,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且在城里打探一下。”槐阳柔声劝着。
“怎么打探?咱们的脸都是在这种大城中挂了号。
大师兄那能力又不能说话,一跟人说话也抓瞎。
看见咱们几个,嘿……”行八的小胖子咧了咧嘴,把胖嘟嘟的小手往袖子里一揣。
他身后站着的三师兄忍不住,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他们的互动,倒是让解闺璧想起了家里的老牛解炎他们。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去帮你们问问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这事儿,这姑娘去的确最合适。
槐阳站出一步,双手抱拳一礼,“那便多谢姑娘了。”
吉道天微微皱眉。
解闺璧先一步堵了他的话头道:“不客气,你们不也救了我一次,就当扯平了。”
在梦境之中,吉道天能力有限,他轻叹一声,“快去快回。”
解闺璧无奈:“就打探个消息,我还能让老虎叼走了不成?你在这儿安心等我就是。”
出了伏家破败的大门,解闺璧也没敢走远,她扯了衣袖系在额头,遮了启灵玉。
有挑着扁担卖货的货郎路过,解闺璧这才上去。
“姑娘,要点儿什么?”
大小姐一边翻看着货郎的扁担,一边轻声询问:“跟你打听个事儿。”
“这伏府是出了什么事么?我外出办事,今日才回。”
货郎听了了然地哦了一声。
他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哎!这家人好着呢,可这世道往往就是好人不长命……”
“前些天,这家人姑娘在街上觉醒了天赋,好巧不巧,让……”
货郎指了指城主府方向,忌惮说那个姓氏,“结果,当街就被掳走了。”
“哎……那家人明事理的很,没敢闹。”
“多半想着贵人们玩够了,闺女还能给放回来……”
“可谁知,好好的人,被抓去的时候还是个大活人,回来的时候……就草席子一卷。
姑娘你说这谁家受得了?
那家夫人当时便与送自己女儿尸身回来的青衣人拼了,哎!”
货郎努了努嘴,“这不,全家下了城主府大牢,家产查抄,哎……”
哪说理去这种事?
作践你家女眷,还要杀你全家,充没你家财。
解闺璧把手上的货物放回扁担挑着的货箱中。
“小哥,知道伏家何日行刑么?”
“明日,酉时三刻。”
“谢了。”
货郎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姑娘,你若与这家人认识……逢年过节烧个纸便罢了,千万别再把自己折进去。”
他说完,便匆匆走了。
解闺璧回了伏府,便见几人面色都不好。
伏黎额头青筋暴起,咬着腮帮子,一副穷途末路的孤狼模样。
看来是听见了。
“师哥们,咋整?”小胖子的肥手儿还揣在袖子里,只是之前他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
此时笑中带着几分狰狞,恨不能现在就冲去泰岚城主府大开杀戒。
“这还用问?”三师兄说着捏了捏拳头,发出噼啪骨节声响。
槐阳按住伏黎的肩膀,“十一,咱们一定救下伯父伯母,师兄跟你保证!”
众人谋划一夜。
解闺璧与吉道天坐在一起,静静听着。
大小姐怔怔仰望着星空,如今遇上的事是她两世为人都没经历过的。
一回家,家没了。
这样的事儿,但凡是个爷们儿都吞不下这口气。
“观音奴,你说,他们能成事么?”
师兄弟几人计划的倒是周全,往日他们夜袭春风逍遥楼,也不是没攒下经验来。
只是,那是一城之主啊,就这师兄弟十一人,哦,不,现在是十人了。
她家土匪看样子是不会掺合的。
闻言,盘膝打坐的吉道天微微睁开了眼。
“有个能收拾烂摊子的师父,他们自然可以做任何事。”
“且,衔蝉奴,这里是梦境。不管你在这里多努力,改变了多少事,梦醒后,一切还会是它应该是的样子。”
解闺璧垂眸,轻声道:“我知道,休息吧。希望这场梦早点结束。”
她靠着吉道天的肩膀,似是睡去了。
然,吉道天却听见她道:“不然……跟他们处出感情了可怎么办……”
……
翌日,天一亮,众人便行动起来。
昨日他们商量计策时,并未开口央求解闺璧二人。
但今日行动时,每到必要关头,吉道天还是搭了把手。
行刑的法场往往就设立在城镇最热闹的市口。
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酉时一到,伏家人都被押送了过来。
早已经埋伏在附近的伏黎差点就没忍住。
还是一直盯着他的槐阳关键时候按了他一把,以免他忍不住冲出去,坏了计划。
伏父、伏母是被人从囚车上拖拽下来的。
就像是拉拽屠宰场待宰的牲畜。
两人衣衫满是血污,已被打得不成人形。
为人子,哪里见得了这样的场面?
伏黎发狠要住自己的胳膊,不多时便流了血。
他宁可被打的是自己。
解闺璧侧过头看着吉道天,道:“观音奴,我知道无论在这里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
“可这样的牲口,我看见不管,觉得愧而为人。”
吉道天轻声道:“那我便帮你杀他个天昏地暗,还这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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