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向候在门口的刘旺盛打了招呼之后,便跟着进了堂屋。
刘旺盛身高应该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浓眉细眼,看年纪应该也有五十多岁了。
刘旺盛脸上的褶子都笑的挤在了一起,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风刮的,他们村是穷出了名的,居然还有人要来买田买地,等他们走了,他定要在祖宗牌位前多上几炷香。
刘旺盛家里虽然是这个杏花村里日子还过得去的,但是屋子里的摆设也和普通的庄户人家没什么差别,堂屋很大,屋子正中间摆放了一套桌椅再无其他,堂屋东西两侧各开了一个门,估计是他们的卧房,用门帘挡着,也看不到个什么。
“孩儿他娘,快去准备夜饭,今日有贵客来。”还没喝酒,刘旺盛就已是红光满面了。
一个一身深蓝色花布衣裳的女人从东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悦,只见脑后随便用一根竹筷把头发挽了起来,一双吊梢眼带着几分怨气扫了阿九他们一眼,鼻子和嘴巴长得倒是小巧,只是这眼睛,让她多增了几分刻薄之相。
“喊什么喊,叫魂呐?家里哪来的米粮招待客人?”
刘旺盛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不见,伸手指着李兰花正欲开口,却被阿九打断了。
“刘婶儿,我这里有酒有菜,麻烦你捯饬一下了。”阿九边说边拉住刘旺盛,示意二狗把手里的两斤五花肉拿给李兰花。
李兰花一看二狗递过来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吊梢眼里总算是有了笑意“哎,这就去,这就去。”接过肉的时候还在手里悄悄掂了掂,得有两斤吧,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荤腥了,这样的肉,还是过年的时候才吃到的哩。
李兰花扭着屁股出了堂屋。
刘旺盛尴尬的笑了笑,心下却暗暗咒骂,这该死的婆娘,尽给老子丢人现眼,看老子等会怎么收拾她。
几人刚坐下,刘旺盛就迫不及待的问到“小兄弟是看中了哪块地?”
“魍魉山脚下不是有片竹林吗?我看那旁边有块荒地……”
刘旺盛一听这话,脸色突然白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碗送到嘴边却发现没水,尴尬的把茶碗放下问道“你真的看中了那块地?”
阿九在看到刘旺盛的脸色不对劲时就意识到这其中定有乾坤,但是她却不想改变主意,一来,她当时去到那里时候便觉得充满了熟悉感,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在那里一样,这也是她突发奇想想在杏花村建宅子的原因,二来,她一个新世纪唯物主义坚定的拥护者会怕什么?
她一定要买那块地,并且探究清楚为何那里会如此吸引自己。
“自是看中了那里。”阿九不想解释太多。
刘旺盛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一杆旱烟啪嗒啪嗒的抽了起来,半饷,他猛吸了一口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那是块不祥之地啊。”
刘旺盛连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此话怎讲?”
……
许是被旱烟呛到了,刘旺盛猛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始娓娓道来“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杏花村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十几年前那场大旱,其实不然,在那之前,我们杏花村在这方圆五十里都是出了名的富裕,村里的最庞大的一支,也就是我们刘氏这一支,祖宅就是在你看中的那块地那里。
那个时候的杏花村,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田埂上都能听到小娃娃的欢声笑语,到处都是一片祥和。
可是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个人,那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穿着也是奇奇怪怪,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袱,而且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那时候我爷爷跟我现在年纪差不多大,喜欢听那个人说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就让他留在家里住下了。就是这一住,让我们杏花村落到如此境地啊。”
阿九在刘旺盛的话里听到了毫不掩饰的恨意,而她隐隐约约猜测。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会不会跟她一样,来自于后世,甚至跟她可能也有什么关联。
据刘旺盛所说,那人平素里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一开始还好,还会跟刘旺盛的爷爷聊聊天,可是慢慢的到后来,经常一个人在屋里一待就是一天,不知道在屋里倒腾什么,那时候刘旺盛他娘刚怀孕,害喜害的厉害,每天吐的昏天黑地的。
有一天,刘旺盛的爷爷叫刘旺盛他娘去叫那人过来吃晌午饭。刘旺盛他娘刚走到那人屋门口就直泛恶心,于是便跑到墙根底下去呕吐去了。
刘旺盛他娘刚吐完,就听到屋里那人语气颤抖的在大喊,“我颜家命不该绝啊!”
刘旺盛他娘一时好奇心起,便绕到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里面想悄悄看那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看之下,吓的刘旺盛他娘差点瘫倒在地。
那人住的厢房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古朴的匣子,匣子正中间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黑色石头周围氤氲着一团黑气,而那个男人脚下躺着一个人,正是经常来村里讨饭的流浪汉,流浪汉的手心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被那人拖着把手高高的举在那块黑色石头上面,殷红的鲜血泊泊的往那块黑色的石头上流,可是那石头就像是个会吸血的无底洞一样,流下去的血,除了让那块石头的黑气范围越来越大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变化。
可是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个流浪汉从手开始,慢慢的被那团黑气吞没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连流浪汉的痕迹都没有了。
那人在屋子里露出狂喜不已的表情,脸上的五官因为太过激动显得有些狰狞,手上攥紧的拳头,青筋凸起。
刘旺盛他娘在窗外早已吓得不敢吱声,死死的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门口响起刘旺盛他爹的声音,原来是他见自家婆娘去了半天没回来,不太放心,便过来看看。
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就出去了,听到刘旺盛他爹问起他婆娘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刚刚在房中睡觉,未曾听到刘大婶过来。”
“那就奇了怪了,一刻钟前就叫她过来请你去吃晌午饭,这会子突然找不着人了。”刘旺盛他爹跟在那人身后嘀咕到。
那人听到这话,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刘旺盛的娘,早在听到刘旺盛他爹说话的时候就悄悄的绕回了自己的房中,故而不知道那人已经对她起疑了。
……
是夜,刘旺盛他爹回到房中,待到吹灭烛火,婆娘便把她今日看到的一一说来。
刘旺盛他爹听的胆战心惊,后背的冷汗密密麻麻的沁了出来,想到下午自己对那人说的话,不禁指尖发凉,面色惨白。
很快,刘旺盛他爹就强行镇定了下来,叮嘱明日见到那人一定要面不改色,他马上去找他爹商量这个事情。
刘旺盛他爹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到了窗外那人的耳朵里,那人面色如常,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悄悄的跟着刘旺盛他爹来到刘旺盛爷爷的屋子外面。
刘旺盛他爹和他爷爷很快便打定了主意,决计明日一大早去找村里的里正来将那人扭送至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