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白光肆意摇曳,音乐声极富节奏感。容纳万人的会场里,尖叫声冲破阻隔,重重叠叠。
灯光摇晃了几次,终于集中到一处。舞台中央,升降台缓缓上升,现出少年颀长的身影。
一身紫色的西装,内搭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瓷白的锁骨。
灯光跃动,停留在他身上。
长身玉立,散漫不羁。
入眼,是一头雾蓝色的头发,衬得肤色极白。
层层叠叠的光影中,男人的半边面容乍现。
额前几丝碎发隐隐遮住眉眼,衬得整个人又撩又邪。强烈灯光中,那双狭长的眸泛着点红。
少年藏在骨子里的野性在音乐喧嚣里撒开了欢,肆意疯长。
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道浪潮,持续了很久。
少年眉眼舒展开,喉头溢出一点轻笑,掀了掀眼皮,露出黑白分明的瞳仁,倦怠清晰可见。
身后大屏幕上,是他被无限放大的神颜。随手一截,都堪称画报,一笔笔的精心勾勒,使每一点都恰到好处。
修长的食指竖在嘴边,少年声音慵懒,像是在蛊惑:“嘘。”
会场安静一瞬,随机爆发的是更为激烈的尖叫呐喊。在全场的紫色灯海里,不约而同的,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名字。
“程恹!程恹!”
“rapper不倒,程爷驾到!”
“一朝一暮一整夜,一心一意小程爷!”
台上的人似乎又笑了一下,破碎的光线洒在他眉眼上,冷白皮被镀了一层暖光。
—
江城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一旁的大厦上挂着巨幕,上头是蓝发少年放大的动态笑意,会场里的激烈仿佛透过屏幕传递给冬天。
宋窈接过老板递来的糖炒山楂,又抬眼看了一下巨幕。
眸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只是移开视线后,轻笑一声:“啧,妖孽。”
晌午的光线很足,在寒冷的冬天勾勒出一点温暖,风声淡淡的。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掏出手机,
指尖滑动,接听。
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裹着瑟瑟风声,是铁血杀伐的冷。
“阿窈,在干什么?”
“走路。”宋窈回答的漫不经心,抬眼眺望着不远处的车流人群。
来来往往,去去留留,都有方向,而她漫无目的,格格不入。
男人笑了一声,然后传来了轻微的枪支组装声“新开的射击馆,来玩?”
电话里静滞一秒,她似乎在思忖。男人也不催促她,静静地等。
暖意笼罩云层,长空万里绵延许远,金辉卸下。
手里的塑料袋被风吹得微微作响,宋窈语气起伏不大,只是眼底勾出丝笑,舌尖轻抵上颚:“行啊。”
—
江城顶级私人射击场。
宋窈一身黑色射击服,锁骨发随手扎在脑后,几丝碎发垂落,散漫冷淡。
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唇线绷紧,隔着护目镜,她眼底的戾气毕现。
子弹出膛,强烈的爆破声划过静寂的射击馆,连续不间断。
她眯眼,看到环数,皱眉轻嗤,似乎是不满。
自始至终,骆阙都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指尖夹了根烟,点燃,没吸。
看到环数,起身,掐灭烟蒂。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免想到蛰伏的猎豹。
优雅,危险。
宋窈打出五发子弹,三发十环,两发九环。
这不是她的水平。
宋窈没回头看他,拿起另一把性功能更好的枪,低头组装。
眉眼间,依旧是云淡风轻。周身情绪被她收敛的极好,喜怒从不轻易不露。
举枪,瞄准。继续连发数次,成绩依旧如常。
骆阙站在她身侧,未言,英气逼人的眉眼微垂,亲手为她组装好枪,递过去。
嗓音微哑:“试试。”
宋窈接过,开了一枪,还是九环。
刚刚连续开了数枪,她右手户口被震得发麻,微微皱眉,枪放在桌上。
“不打了。”她摘下耳塞。
“阿窈?怎么回事?”骆阙眼底划过一丝意外,话语间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别跟我说是索吻被拒,伤心难过,连枪法都被影响了?”
“多虑了。”宋窈磨砂着手里的枪,眼底情绪不明,唇角略微轻起:“手生而已。”
是很久没开枪了。
有两年了吧。
有些事,两人间不需要挑明,身为发小,她一个眼神他便懂。也不过问。
只是伸手,熟稔的揉了一把她的发,笑:“带你去地下逛逛?”
—
片刻后,张扬的劳斯莱斯如一道黑色幻影划破白昼,驶向地下。
地下,地如其名,在地下负一层。是南城最为神秘的地盘。
这里,黑色贸易猖行,金迷纸醉。是整个江城的不夜城。法治社会的唯一漏洞,警察最深恶痛绝的地方。
宋窈同他一起进去,眼神漫无目的的打量。却发现来往人群,无论在地面上多有头有脸,在地下,遇到骆阙。
无不毕恭毕敬,语气里不乏谄媚。
骆家幼子,自幼在边境摸爬滚打长大,过着刀剑舔血的生活,每一步,都如险棋。
在边境,他令人闻风丧胆,但在江城,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势力。
可疑。
太可疑。
“什么时候收购的?”宋窈挑眉,似乎是随心一问,但打听的意味不言而喻。
闻声,骆阙看了一眼身侧的她,也不惊讶,眉眼很凌厉:“阿窈还真是高估我了,我再有钱也不至于收了地下。”
宋窈坐到吧台旁,点了杯酒,指尖轻点桌面,嗓音里掺杂些意味不明的笑:“是么?”
良久,她看着他,叫他的名字:“骆阙。”
她说:“你别动那跟线。”
骆阙眸色深了深,不接话。
她说的那根线是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毒品这东西,引诱太大,不止利润。
见他不答话,宋窈微微皱眉,往日平淡微冷的眸迸发波澜:“算我求你。”
她说:“你在边境怎么混,我都不管,只要你别动那根线。”
“不然,就算周家和骆家护你,我也会把你亲手交给警方。”
气氛在这一刻静默到极致,耳边是喧嚣杂乱的音乐声。宋窈看着他,眼里的散漫殆尽。
这不止是法律底线,道德底线,也是她的底线。
骆阙一向在边境野惯了,满眸映照着杀戮决断。从未有过一刻,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骆爷,眼底情绪暗沉,沉默到极致。
半晌,男人轻笑一声,打破了静,他举杯轻抿,唇角勾起:
“阿窈,你放心,我不会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