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肥胖的身躯此刻跑得飞快。

但他这声大吼，却一下子提醒了夏半曲。

她忽然伸手拉住胖子，言道：“赵冬，快回去取相机！”

赵冬一瞪眼睛，甩开夏半曲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新闻！”

夏半曲焦急地解释：“你听我的，回去拿相机！小涵不会骗我！也许这真的就是她说的‘大新闻’，我们可不能掉链子！”

说完，她见赵冬还有些犹豫，立即用手把他往后推了推：“救护车由我来叫，你快去……快去！”

赵冬认真地看了一眼夏半曲，然后一抿嘴，扭头往回跑走。

夏半曲则深吸一口气，继续往江畔护栏跑，一边拿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

“喂，急救中心？这里是黄云路江畔广场，有人发生车祸需要急……”

一边说着，夏半曲冲到护栏旁，不顾满地碎玻璃和塑料外壳，用手扶住已经变形的面包车，蹲下身，歪着脑袋往里面瞧。

这一瞧，车里的景象却让她为之意外。

整个面包车已然翻过来倒在地上，但杨小涵和另一个年轻男人却安静地平躺在车内的车篷上，一眼看去除了额头上有些擦伤，再无半点伤势……

相反，那两人脸色恬淡，胸口起伏平稳，就像睡着了似的……

“喂？你好，您说的是一辆面包车吧？感谢您的来电，已经有其他人拨打过急救电话了，现在救护车已经出发了！”

……

……

云江书店。

李延章坐在橱窗旁的长桌前慢悠悠地品读着一本有关成功学的书籍，封皮上一个谢顶的男人西装革履，双手抱怀望着镜头。

“嗡~~~”

放置在桌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并发出持续嗡鸣。

李延章看了一眼，然后动作缓慢、有条不紊地将书合上，拿起手机，接通。

“说吧。”

“李总，车在黄云江翻了，但好像人没死，救护车已经到了。”

“没死？”李延章皱眉。

“车本来都要冲出去了，但是忽然转了个弯，车子打了几个滚没掉下去……应该是那个女的干的。”

“看到她了吗？伤得重不重？”

“人太多，没看到……等我挤进去，人已经被抬上车了。”

李延章敏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上来是哪里不对。

“邰麦麦呢？人抓到了没？”他沉声问道。

“刚刚联系过，那丫头鬼精鬼精的，躲进汽车站不出来，咱们的人不好动手……”

“……”李延章脸上浮现怒色，他举起拳头想要砸在桌上，但在最后时刻却还是停下，深呼吸然后故作平静地对电话那边讲道：“马上行动，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我控制住……我的感觉很不好，总感觉这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操控。”

“李总！”电话那端吓了一跳，“李总！会不会是‘能力者’？”

“不可能！”李延章冷声道，“我在这个世界半年了，一点能力者的迹象都没发现！就算有，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监视我们！”

越说越激动。

似乎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李延章稍稍停顿，平复一些后才继续讲道：“但是也不得不防，以防迟则生变……先把邰麦麦抓住，至于那个杨小涵，我有办法对付她。”

挂断电话，李延章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尽管电话里，它极力否认能力者的存在，可事实上它自己其实很清楚，这件事背后透着古怪。

它总感觉像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引导发展走向。

而它，却始终无法找出背后的势力……

如果预感是真的，那么那藏在后面的势力就一定是能力者！

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如果真的有能力者介入，它们是否要放弃眼下的成果，撤离这个世界呢？

该死啊！

只要再给它几个月，以它们每次翻倍增长的分裂速度，数量便会达到一个十分客观的量级，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人类社会的各个阶层！

到了那时候，即便是被能力者发现，想要彻底清除它们也需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可是……没有如果。

对于“李延章”来说，眼下已经到了需要决断的时刻。

是迅速撤离？放弃这半年来所有的成果；

还是赌一把！

赌这件事的背后，没有能力者！

拿起手机，李延章打开通讯录，手指翻查，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名字……

思考良久，它的目光终于坚定下来！

随即拨通电话。

“嘟……嘟……”

回铃音是那样漫长。

等了二十多秒，却仿佛几个世纪，电话终于被接通。

“喂，孙局？是我，李延章！”

……

……

临海某休闲会所。

秦川穿着正装，站在落地窗前，用手轻轻拨开窗帘，隔着玻璃幕墙饶有兴致地望着窗外院落里栽种的各种珍稀植萃。

在他身后，一张圆桌旁，林知许穿着一件斜肩短款衬衫，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优渥地下颚线与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坐在一张舒适的软椅上。

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面目复杂地注视着摆放在圆桌上的一台iPad。

那里面，正播放着李延章坐在云江书店的书桌前，拨打一通电话的画面。

画面的角度，源自于藏在某个书架上的隐匿摄像机，现场的收音并不算好，但由于书店里非常安静，开到最大声，还是可以听清讲话内容的。

随着观看监控画面的时间越久，林知许的脸色便愈来愈难看。

秦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把视线投向窗外，打量着这里被精心修整过的景色。

“你怎么确定它会上钩？”

关闭画面，林知许不忍再看，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感，有伤感，有决然，有恨意，也有几丝无奈。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算大的男子。

他背对着自己，身材算不得壮硕，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可以遮风避雨，扛下一切的感觉。

“因为它们和我们很像啊。”

秦川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林知许，但声音确很清晰地传达过来。

“贪婪？”林知许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贪婪。”秦川答道，“毫无节制的贪婪，其结果将必然是毁灭。”

林知许沉默了一会，感叹一声：“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掉出这么大的一条鱼……”

秦川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是不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林知许又问道。

“收网？”秦川扭过头来，脸上挂着一种说不上来，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为什么要收网？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