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西没想到蹬黄包车居然如此费劲,大腿内侧火辣辣,屁股下的裤子感觉都要快磨穿了。
“姑爷的体力真不错啊,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这骑车的姿势连我都直呼内行,没毛病。”大舅赞叹不已。
大舅可不知道支撑他骑车的动力是啥,他心想,今天要是不让我抽个好点的奖励,看我会不会用鼠标把你那个对话框点个稀巴烂。
黄包车从永定门旁的下沉通道穿过,来到皇城根的范围,周围透着一股明显的土墙味。
“大舅,咱这就是进二环了,二环里面可就是最标准的帝都城啦。”他给大舅介绍道。
“好,真好,就是房子修得矮。”
“二环里的房子可不准盖高了,不安全。”他解释道。
“咋地就不安全了?”大舅不太明白。
“这个事儿,不能细说,不可细说啊。”他努力蹬车,距离第一站很近了。
黄包车从一个小区旁的胡同钻进去,左拐右拐便来到一个白色的楼,楼前还有一道大门,有卫兵把守着,门的一侧是一块浮雕,浮雕下的文字写着曾经发生的故事。
“现在这个地方叫赵家楼饭店,以前叫赵家楼,是五四运动一把火烧掉的地方。”他停下车,指着面前的这个建筑介绍道。
“烧掉?这么好个楼,咋地就给点了?欠钱啦?”大舅问道。
“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我国作为战胜国,但却签了丧权辱国的战后条约,爱国青年们义愤填膺,从各个学校聚到这里,一把火把汉奸家里的楼给点了,民族的觉醒就是被这一把火给点燃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姑爷讲得真棒,大舅也跟你长知识了。”
“后来呢?”花末问道。
“爸爸,后来有没有抓住坏人?”珍珠也好奇的问。
“后来很快就建党了,全国上下掀起一片工农学联合运动、反帝国反封建的热潮,好了,咱们去下一站吧。”
“下一站去哪儿?”花末问。
“后海胡同转一圈,出发咯!”他起身发力,黄包车缓缓开动。
其实去后海是有点冒险的,潜在的花钱因素很多,需要非常精准的把握路线,避开兜售小吃、纪念品的店铺。
他从后海的南边骑进去,这里的人特别少,店铺也少,房屋却因此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风味。
黄包车停在胡同里一户人家门口,他介绍说:“大舅,您看,这门上边是不是有几根柱子啊?”
“嗯,是有。”
“这个啊叫门当,有的家里是两根,有些是四根,不同数量代表着不同的家族地位,所谓门当户对,就是指结婚的两家人,这门当数量要一致,这样的婚姻才能持久。”他说道。
“聊这个啥意思?嫌我配不上你了呗?”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能对号入座。
他赶紧哄道:“咱们新社会不讲究这个,我俩也都是工人家庭出身,般配极了。”
“就是,现在的小青年,谁还讲究那个啊?”大舅用手指比了个数钱的动作,接着说,“只讲究这个。”
他指着下面的门槛,介绍道:“大舅,这个就是门槛,在帝都,门槛的高低也代表了一户人家的贵贱,俗话说‘你家门槛太高了’,指的就是位高权重的人家门槛太高,不敢拜访。”
“哎哟,一个门就这老多讲究啊?”
“何止啊,就拿这个门槛来说,去谁家要先迈左脚,到谁家又得先迈右脚,然后绝对不允许站在门槛上,或长时间的跨站在门槛两侧,都是有说道的。”
“为什么不让站?”
“因为这门槛就代表了主人的肩膀,您能踩在主人肩膀上吗?那是大不敬啊。”
接着他指着门口的两个小石墩,说:“大舅,您再看看这个,有没有发现各家有些不同?”
“好像有些不一样,但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形状不一样。”
“对的,这个有的是像箱子,代表主人是文官,还有的是像战鼓,代表主人是武将,所以古代在门口一看,这家人位列几品,是文管还是武将,都一清二楚。”他娓娓道来。
“你都从哪儿学来的?以前咋没跟我说过?”花末不屑的说,就是不喜欢他这种卖弄知识的行为。
“我跟前女友游览的时候,导游说的。”他故意气她。
她一脚踢他屁股上,说:“怎么?睹物思人了?你可以去找她啊。”
“思什么思,不对比万恶的旧社会,怎么能体现新时代的美好,对吧?”他的嘴跟抹了蜜一样,一个回马枪把话题完美的圆了回来。
他看看手机上的倒计时,太好了,只剩三个小时了,仿佛金灿灿的胜利女神在朝他招手。
“大舅,我再带您去后海的湖边看看吧。”他骑车从胡同口向湖边拐去。
刚一转弯就傻了,胡同两边全是小吃店,根本就是一条长达百米的美食街。
啥时候连这都开发出来了?资本的力量太可怕了,老天爷啊,一定要保佑我度过此劫。他在心里念叨着。
“几位,尝尝地道的老帝都冰棍儿!”
“不尝。”
“刚出锅的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给孩子来一串呀!”
“不来。”
“长沙臭豆腐,巨臭无比的长沙臭豆腐,来一个呗?”
“臭,不要。”
“宇文酸奶,宇宙第一文艺的网红酸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
“Pass。”
“烤蝎子呃,烤蝎子呃,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帅哥,加个油吧。”
“不缺。”
……
花末拍拍他的背,说:“你慢点儿蹬,万一大舅和珍珠想吃点儿啥呢。”
“不,他们不想。”他脚下飞快的蹬着。
“说啥呢,什么叫他们不想。”
“我想,我想!妈妈我要七糖葫芦!”珍珠吵着。
“宝宝乖,别吃这里的,咱们一会儿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比这里更齐全更好吃,我保证。”他就是想拖时间,只要十二小时一过,大家爱咋吃都不管。
“末儿,还是听姑爷的安排吧,我不饿。”大舅非常给力。
“我就要七,就要七嘛!”珍珠非常不给力。
他心想,我的傻闺女啊,你咋这么不懂事呢?你要是吃了,就没爸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