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官皱眉看着站在刑台中央的青年。
大雨像遮天的幕帘,让他看不清青年的样貌,但青年毫无恭敬的举动却引起了这位年轻监斩官的不满。
他厉声喝问,“来者何人!竟敢扰乱刑场!”
“高要。”青年的回答十分简洁,却让监斩官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高要是谁?陛下钦定的仙人,连陛下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这样的人物,哪是他这种小官得罪的起的?
想到这里,他连滚带爬地走下令台,小跑着来到高要,面前,当他离得近了才发现发现,这雨滴仿佛都避着高要。
只这么几步,他的衣衫已经湿透,但高要的衣服头发却一滴水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既惊且惧,又升起万分的崇敬,遂立刻在泥水中噗嗵跪下,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
“仙人,您怎会屈尊来这儿?”
监斩官的反应,让正欲前驱赶的士兵愣在原地,百姓和儒生也都交头接耳地打听,想知道这胆敢擅闯刑场,并把监斩官给吓了个半死的青年,到底是何人。
一个眼尖的小孩率先认了出来。
“母亲,这不就是那个仁济药铺的高仙人吗?他怎么没被淋湿?”
小儿清脆的童言稚语,一下子惊醒了众人。
是啊,这不就是常常赠医施药的高仙人吗?
“恩人今日穿了白衣,老朽竟不认识了,咳咳,罪过,罪过!”
“老先生,仙人一向宽宏,不会在意的,先生不要自责了。”
“照我看,高仙人一袭白衣比往日穿黑衣更俊俏了……”
“闺女,矜持点。”
“对啊,咱们大伙儿都淋透了,高仙人身怎么一点水都没有?”
“你们啊,光知道叫人家仙人,却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叫被称作仙人……”
……
百姓们睁大眼睛听着高仙人的故事,一时间竟忘记身在何处,不少人听着听着,竟腿软跪了下去。
而儒生们大都躺在土坑里,拥挤的土坑里,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但他们也能隐隐约约听到百姓们的谈论。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信所谓“仙人”,“避水”这样的词汇,以为只是江湖术士的花招而已。
百姓愚昧才看不清真相,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儒生,是万万不会轻信的。
只是虽然不信,他们却也深知高仙人受陛下宠信,若是能有他说情……
于是有人大着胆子高呼起来,“是高仙人吗?是高仙人吗?”
“我等贱命死不足惜,望仙人保住古简!”
“仙人救命!”
“仙人保住古简!”
……
有人带头,儒生们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人高呼救命,有人高呼保住古简,儒生的高呼与百姓的窃窃私语相混合,竟把刑场扰得跟菜市场般闹哄哄的。
高要垂头看着跪在水坑里的监斩官,又看了看已经被熄灭的大火,挥轻挥手,止住众人的声音。
百姓们已经把高要当成活神仙,自然立刻住嘴。
儒生们看不到面的情况,只听见百姓忽然不说话了,于是也安静起来。
一时间,整个灰地坡寂静无声,高要这才感觉清净了些。
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一个孩童委屈的声音,“父亲,我冷。”
“别说话。”那汉子见高要看了过去,连忙捂住孩子的嘴巴,冲着高要憨憨地赔笑,生怕得罪高要。
高要略微看了看围观的群众,发现其中竟有不少孩童。
心中不由得纳闷,一世他怎么不知道大秦民风这么彪悍,连坑杀这样的事情也要带着孩子来凑热闹?
不过想归想,这场雨毕竟是他动用了天降甘霖带来的,如果这些小屁孩因为这个生了病,那可有些不太好。
想到这儿,他催动内力,使用避水珠将整个刑场笼罩起来,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如果大家因为这场雨得了风寒,仁济药铺免费医治。”
只是,虽然高要的声音十分清晰,但是众人的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天空中之中。
这样的奇景,哪怕是在梦中,他们也不曾想过。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高仙人略一挥袖,雨就立刻停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天空。
雨竟然没有停。
雨还在继续下,但却淋不到他们了。
这天的雨好像是长了眼一样,落到他们方三丈的距离后,就不再下落。
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它的下落。
这是人力可以办到的事情吗?
不,不是。
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纷纷惊惶地跪倒在地,不敢再与高要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