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金氏一人,绝对做不出来纵火一事。除非有一只暗手,在悄无声息地推动这一切。
倘若不是她恰好派握瑾去厢房,整个灼华阁皆难逃一动。那么,或许暗处之人借金氏之刃,想杀的目标不是沈辞其实是她!
纵观整个昭衍,被原主欺辱过的百姓不会有此魄力,而朝堂众臣即使对前主恣意妄为的行经有诸多不满,却也有家族荣耀相制衡,若要除她,大多会采取上谏逼宫或广集她违法罪证的迂回战术。
最要紧的一点,她若一死,爱女的今上必定痛不欲生方寸大乱,更甚者气急攻心卧病不起,如此形势,对何方势力最为有力?
背后的答案呼之欲出——
前朝,晏阏。
“他如何了?”
李怀谷掀开珠帘出了内室,在冬日竟生生捏出一把冷汗,他闻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受过杖刑?”
姬姝思及沈辞曾去思过堂领责,微微领首。
“这便是了。小兄弟内伤未愈,今又添新伤,全身多处为大火所灼,高热难退,恕微臣无能——”
“殿下息怒。”
姬姝心知古代技术落后,李怀谷已是尽力医治,遂没有多加为难,应道:“本宫知道了。”
“不过殿下,细算起来,也只今夜最为凶险,倘若小兄弟能熬过今夜......微臣有九分把握保他无恙。”
“嗯。”原先的袄裙上又是灰尘又是水渍,早已被她换下,她着了身干爽的藕色广袖对襟襦裙,她理正袖上褶皱,缓慢且清晰道,“本宫......可否进去看看他?”
*
丹田处,温热内力汇聚,沿着脉络,流经四肢百骸。
沈辞捏起一颗血红丸药把玩,目光冷冽得宛若十二月寒冰。
视野中,丸药色泽妖冶,与床顶雕花连成一线,凑出凤凰浴火,衔珠涅槃的意象。
他看了良晌,而后将丸药丢进嘴里,咀嚼片刻,咽了下去。
待少女轻浅的步音响起,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殿下,殿下......”
清隽的少年眉心紧锁,局促不安地低声喃喃。
姬姝听到少年话音,原以为他已清醒,走近才知,他竟只是在梦呓。
她听他断断续续说:“奴先时......受尽折辱,殿下……殿下......救奴于水火,予奴庇佑,奴此生......永不会背叛殿下。殿下如若不信,奴甘愿......甘愿一死。”
他额上沁出焦切的薄汗,脸色潮红,呼吸急促,透出脆弱的病态。
他伸出手,如同溺水者渴望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却只握住了无尽虚空。
姬姝戳戳少年尚还柔软的面庞,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在何处作死不好,偏赖上公主府,若真求死,尽可往他处去,于本宫这地界出了事,还得为难本宫全权负责,替你收场。”
“现下好了,你三番四次救我之事在阖府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我若明晃晃将你视为麻烦丢弃,还得被人唾骂一声忘恩负义。”
她反手把少年举在半空的手臂拍下,又沉思了一阵,乍喜道:“等等呀,正所谓债多不压身,左右原主搞过的事多如过江之鲫,要骂早该被人骂遍了,也不差这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