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便是胸无点墨之人,是以姬姝着人代写课业之事自不必避着怀瑜。
姬姝思量片刻,差遣道:“怀瑜,你将本宫先时的课业拿来,本宫要对照一二。”
怀瑜应道:“是。”
博古架清清楚楚陈列着各类书册,怀瑜轻车熟路便寻了几本来予她。
姬姝翻开旧时课业,两本的字迹粗看相仿,细看便能见一分异样。
都说字有风骨,她觉着这二者的端倪便是出在这起笔顿笔的风骨之上,但抛开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殿下错看了吧。这二者分明没什么不同啊。”怀瑜凑过头来看了一眼,笑着说。
——罢了,左右不过是敷衍谢执礼的,写的一不一样又有什么要紧。
许是她对沈辞此人的疑忌心在作祟吧。
姬姝收敛思绪,浅声道:“多谢你了。”
她又将先前现在的课业一股脑儿递给他:“你替本宫将课业搁在书案上吧。”
沈辞先是用左手揽过那厚重的一摞,才将右手搭上,垂眸答道:“是。”
*
十一月初一。
这日是寒衣,按旧制姬元要率领诸位臣子至北郊举行迎冬礼,姬姝作为女流,便同女眷们留在宫中等待姬元礼毕归返。
她人虽随着宫妃们漫步在御花园中,心中却在想着潜入密室之事。
“这便是三公主吧?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许久不见,倒险些叫本宫认不出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华服美人团扇掩唇,回过身来,朝姬姝轻轻一笑道。
怀瑜在一旁悄声提醒她道:“殿下,这是颖妃娘娘。”
那华服美人面描桃妆,指涂丹蔻,脸若银盆,脸如水杏,真真是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色。
这是一种惊艳而不庸俗的姿容。
姬姝是元嫡,自不必同后妃见礼,便颔首应付道:“颖妃娘娘安好。”
颖妃袅娜娉婷地行来,将那团扇轻摇:“三公主怎的不同陛下一道儿去那北郊?”
姬姝眯了眯眼。
这是在绵里藏刀地暗指她身为女儿家,不配随行?
姬姝虽对掺和后宫嫔妃们的明争暗斗没什么兴致,但她并非逆来顺受的性子,既这颖妃硬要招惹她,她便也不会忍让着叫颖妃痛快。
姬姝折了枝腊梅摆弄,淡声道:“爹爹说北郊荒蛮严寒,舍不得本宫随他去那地界受苦,哦对了,大冬日的摇个团扇,娘娘不冷吗?”
左右她再如何胡说八道,姬元亦会替她圆回来,再者姬姝量颖妃也没那胆子,敢将在她面前嚼舌的事儿挑给姬元听。
嗯,便是这般有恃无恐。
颖妃摇扇的动作顿住了,良晌,她僵硬笑说:“本宫今日穿得多了,又走了这些许时候,便觉着颇有些炎热。”
“哦——”姬姝拉长音调,故作理解,又道,“本宫闻说大皇子妃不久前有了身子,怎的,娘娘这进宫多时,肚子里还无丝毫动静吗?”
姬姝目露可惜,叹气道:“唉,本宫只是左盼右盼等不着个兄弟姊妹的讯儿,实在着急了些,娘娘可万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