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见她情真意切,心底的怀疑暂且退却几分,虚情假意地开解道:“晏娘子倒也不必如此神伤,在下虽无法替你给温姑娘下帖,却可替你指条明路。”
“此言何解?”姬姝故作不解,歪头道,“愿闻其详。”
林彦浅浅一笑,端的是如圭如璧的书生模样,瞧着无比温文儒雅:“这温姑娘先前曾说,她本欲往皇城去投奔贵妃娘娘,想必即便坐马车离去,亦定然是向南而行,故而倘若晏娘子急于寻她,只消一路南下,总该有见到温姑娘的时机。”
“一路南下”姬姝微微将林彦此言琢磨了一番,忽地眼前一亮,顿觉豁然开朗,连忙感激万分道,“多谢林公子!”
“无妨,”林彦不以为意,温和地摆了摆手,淡笑说,“倘若他日能使晏娘子同温姑娘二人姐妹相认,倒或亦算得上是在下的一份功德。”
略一思量,林彦眸中的困惑之色更浓,疑虑地偏了偏头道:“对了,说来晏娘子今日造访在下府上,究竟是为了何事?”
姬姝面容镇定,语调不慌不忙,答说:“妾身同林家妹妹一见如故,引以为知己,这几日却因诸事繁忙,属实抽不得身前来拜见,心头甚是愧疚,这不,今儿妾身这手头甫一闲暇时,便再等不及,急急忙忙前来将军府拜会了。”
姬姝又微微抿嘴,弱柳扶风般盈盈朝林苑一福,素手掩唇,温婉笑道:“今日乍然造访,还望林家妹妹莫要嫌恶妾身行事孟浪唐突才是。”
林苑扬唇嫣然一笑,本便明丽大气的样貌因此一笑彻底展开,显出别样的朝气,此外,她身上先有的怯懦之意亦由此淡退良多,轻声道:“这如何会,将军府中日子无趣至极,无非舞些刀弄些枪,但这仅有的乐趣,亦被祖父驳斥去了。
“更甚者,祖父近日不知看了何物,竟心血来潮,又将我关于府中,并嘱托我万万要借此机会多多学些礼法文章。妹妹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姐姐的到来尚且不及,又怎会嫌恶姐姐孟浪?”
想了一想,林苑又摸着鼻子,自黑道:“姐姐这一身大家闺秀的气度,必是被人精雕细琢着养大,我便不同,按这性子,怕得是个烂泥里滚大的。”
林苑又笑道:“妹妹同姐姐一对比,那便是地里的烂泥却妄图同天上的云彩相较,立时互相便相形见了绌。不过只是言语孟浪些而已,做不得真,尚且不知,我同姐姐,谁愈发孟浪了些。”
“祖父为你好,才替你请来咱们北境顶顶出名的西席来教,你倒好,这一番话下来,倒显得他在害你似的,”林彦哑然失笑,屈指弹了弹林苑的脑门,愉悦打趣道,“你这小丫头,净说些胡话,祖父怕是将你的胆儿养得忒肥了些,今儿竟连祖父他老人家亦敢编排上。”
额头上,指尖冰凉的触感一闪即逝,并无半点停顿的意味,林苑垂眸,故作牵强地笑道:“是啊,妾身今儿竟敢编排起林老祖父,亦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