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轰”地一声响,接着缉妖网中冒出滚滚浓烟。
因为不知底细,众人也不敢靠近。
李云霄将飞刀掷了出去,居然射了个空。
待浓烟散去,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鬼物已经不见。
唯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判官红袍还在,红袍不断往外冒出黑血。
翁大头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这鬼物给灭了。”
李云霄望着那红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回到吴府,翁大头将鬼物已经被剿灭的事告诉了吴庸。
吴府上下这才从房里出来,全都围在院中,好奇地看着这判官红袍。
管家叹气道:“想是杨大年生前睡在十王殿,常见判官,所以死后化作厉鬼,也变成判官的模样。”
“说来他的死也与本官逃脱不了干系。只是可怜了我这无辜的女儿啊。”吴庸望着这判官红袍,一阵长吁短叹。
范达又将吴小姐的头骨交给吴庸。
吴庸自是潸然泪下,让人将头骨与尸体合在一起,放入棺材之中,一块下葬。
他又将李云霄他们叫入房中,说道:“今日真是劳烦几位锦衣使了。本官自知罪孽深重,等小女下葬之事安排妥帖,便向朝廷自首,听候发落。”
根据大昭律法,如果案犯自首,判罚会轻一点。
吴庸若是去自首,这御史自然是当不成了,不过命应该还是可以保住的。
这一次剿灭鬼物,牺牲了两个小吏。
范达让人其尸首带回镇妖卫,给予厚葬。
大昭对于镇妖牺牲之人,都会给一百两银子作为恤赏,以抚慰其家人。
出了吴府,已近亥时。
范达拱手道:“今日若不是有几位大人,案子也不可能这么快破。若是吴御史再被杀,我这总缉之位只怕也难保啦。走,今晚我做东,请几位喝一杯如何?”
翁大头嘿嘿笑道:“喝酒可以,不过得找个倒酒的。”
范达顿了一下,爽朗道:“好,头爷想要,我哪有不给的道理。”
淳阳和长安距离不远,算是比较繁华的州郡。
夜市上人流喧闹,翁大头一路东张西望,对往来女子的容貌都一扫而过。
如果一定要说翁大头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他能在最短时间内,将目光锁定人群中的美女。
而且几无失手,无一漏网。
他本以为范达会带自己去花楼,没想到到了花楼前,范达却将他往别处一引。
翁大头心想,难道范达有什么别的安排。
他兴致更加,追随范达到了个人声鼎沸之地,喝彩声一阵接着一阵。
翁大头遥遥眺望,便见前方是一个戏台,几个伶人在台上唱曲,曲调婉转,直入人心。
台下的观众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翁大头略有点失望。
范达笑道:“勾栏听曲。”
翁大头撇了撇嘴:“范总缉,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带我来这种地方。”
范达嘿嘿笑道:“我在淳阳镇妖卫任职,比不上长安总司的你富裕。头爷就体谅体谅我这个老朋友吧。”
苏千羽倒是很开心,鼓掌道:“这地方有意思,我要勾栏听曲。”
“头爷放心,我等会儿给你叫个倒酒的。”范达又道,“而且今日的伶人乃是赫赫有名的楚月姑娘,她也颇有几分姿色。”
“是她!”
翁大头之前也听闻过这个楚月姑娘。
她年少学艺,有一副好嗓子,又偏偏生得楚楚动人,是一个戏子的好材料。
楚月从前也到长安的梨园唱过曲,近日不知怎么,居然离开长安,到淳阳来唱戏了。
戏班的班头和范达是旧识,见到他来了,连忙上来招呼:“哎哟,范总缉,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范达微微一笑道:“这几位是长安来的客人,你帮我招呼招呼。”
班头忙对李云霄他们拜了一拜,又将他们引入上座。
勾栏的环境不比阁楼,但胜在热闹。
上座离戏台最近,中间有四个圆桌,可以坐着饮酒吃茶。
而其余的都是站位,寻常百姓没有钱坐上座,便在勾栏之外听曲。
一眼望过去,男女老幼,簇拥一块,有闲客、奴仆、菜贩、小卒、马夫、屠夫……以及盗贼。
李云霄他们才坐下来,便听范达对班头道:“这位是长安总司大衙门的翁总缉,你可要好好倒酒啊。”
翁大头听着这话,全身一震,忙道:“范总缉,我……我说到倒酒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范达故意装傻。
翁大头有些尴尬:“是……算了,算了。班头,我自己来,不用你倒。”
班头谄媚道:“大人稍坐,等会儿我让楚月姑娘给您敬酒。”
“这个好。”
翁大头的脸色当即由阴转阳。
很快便抛掉了花楼的念想,认真地开始听曲。
台上的楚月水袖翩翩,顾盼之间,将翁大头迷得神魂颠倒,加上声音温柔婉约,如猫爪轻挠,让翁大头的心痒痒的。
李云霄坐在座位上,却没有认真看戏听曲,而是在复盘着这个妖案。
虽然妖案破了,但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开。
在将鬼物除掉之时,他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刚刚他才想到。
按仙瞳的属性,在除掉鬼物之时,可以吸收其异术。
之前他杀了狐狸精、蛙怪、耳中小人,都能成功吸取异术。
为何这一次,自己杀了鬼物之后,仙瞳没有任何反应?
此外,在得知杨大年很可能再来报复的时候,赵娘子为什么会一点也不害怕?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妖案似乎并没有完结。
“嘿,你不是说,昨夜你姐姐有问起我,她问了什么?”
楚月一曲唱罢,下场休息。
翁大头本来就不喜欢听曲,见楚月不唱,也就没有兴致了。
想起来李云霄说过,李嫣儿曾向他问起过自己,便用手指捅了捅李云霄。
李云霄愣了一下。
这是当时他为了骗翁大头装鬼吓衙差,随口胡编的,没想到翁大头还心心念念。
于是他假模假样地道:“我姐姐嘛,是这样问我的:‘你的两个同僚待你如何?’我说:‘还不错啊。’”
翁大头以为这句话只是个开始,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没啦?”翁大头面色失望。
李云霄粲然一笑:“正应了那句:公公的下面——没啦。”
翁大头用手指了指他:“李云霄啊李云霄,我又上你小子的当了。”
李云霄心里暗道:没关系,多上几次你便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