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只手就能制住眼前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不行。
沈渡觉得自己的元神都要被这股浓郁的神秘东方气息给尽数打散了,浑身上下都有些使不上劲儿来。
“老板,来两碗螺蛳粉,其中一碗加个鸡腿!”
沈渡:“......”
七八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被老板端上桌,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酸笋不够可以自己加!”
“好嘞!”南颂答应得很是雀跃。
摆在沈渡面前的那碗螺蛳粉冒着又香又臭的热气,直往他的鼻子和脑门儿里钻,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南颂伸手,递给他一双筷子:“吃。”
沈渡没接,抬眸,和她对视,眸子里满是凄惨,凄惨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无奈。
南颂见他不接,干脆把筷子搁在碗边,甜甜一笑道:“老公,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主动请你吃饭,一定要吃光光哦。”
“......”
沈渡只觉得脑壳有些发昏。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开始大快朵颐,碗里的粉没一会儿就下去了一半,他把手伸进衣兜,慢慢摸出一个白色的KN95口罩戴上。
戴上之后,才终于勉强觉得自己闻不到那股神秘的东方气息了。
看着嗦粉嗦得正香的女人,沈渡开口:“南颂。”
“嗯?”
南颂抬头,看着戴着口罩的沈渡:“......不至于吧你。”
“我有话想和你说。”
隔着口罩,沈渡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说。”
南颂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这人......怎么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呢?
沈渡沉吟一秒,目光认真,嗓音微微有些低哑,那是被螺蛳粉味道摧毁精气神之后的结果。
“今天下午在电话里你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都行的原因是我知道你对我很抠门,所以我没期待吃什么大餐,觉得一顿平平无奇的饭就行了,只要你不丧心病狂地带我去吃屎,我都能接受。”
说到这里,沈渡停顿了一下。
“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带我来吃屎。”
南颂:“............”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受到了从右前方投过来的那道略带疑惑+不爽的眼神。
这家螺蛳粉店的老板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南颂看着正在切酸笋的老板娘手里高高举起的那把菜刀,冲着老板娘礼貌一笑。
“他开玩笑呢,您别往心里去。”
老板娘握着菜刀的手肉眼可见地松开了一些,南颂默默松了一口气。
“我没开玩笑。”
“......”
沈渡的话音刚刚落下,南颂就起身扑上去隔着口罩捂住了他的嘴。
“我求你赶紧闭嘴吧,待会儿老板娘直接拿刀砍你了,然后明天你就上云城的头条,新闻标题就是云屹集团总裁沈渡殒命小螺莉螺蛳粉店,享年二十八岁。”
“......”
沈渡看着她,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宁死不屈的意思。
因为嘴被南颂捂着,所以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我宁愿死......我都不吃这个东西......”
说完便伸手去扒南颂的手,因为他他妈实在是有些透不过气儿了。
偏偏南颂理会不到他这层意思,以为他非要把她手扒下来是因为还想说些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话。
于是手上捂得更死了。
从站到这家店门口开始,那股浓郁的螺蛳粉味道就在沈渡的大脑和鼻腔中不断回旋,久久挥之不去。
再加上此时此刻鼻子和嘴都被南颂死死捂着,他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南颂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涣散,终于妥协。
“行行行,不吃了不吃了,我们不吃了。”
沈渡心头终于一松。
“老板,帮我把这碗还没吃的螺蛳粉打包!”
“............”
五分钟之后,南颂秉承着不能浪费粮食的信念,拎着沈渡没动过筷子的那碗螺蛳粉来到了一中大门口。
现在是八点十分,似乎刚好是学校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间。
沈渡站在南颂身后,和她保持着至少五米的距离,一张帅脸上仍然戴着口罩。
南颂从包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头的人很快就接起了。
“姐。”
“在上课吗?”
“没有,现在是下课时间。”
南颂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拎着的那碗螺蛳粉,问:“今晚要吃点夜宵吗?”
“会啊,我每天晚上都要吃点儿的,我长身体呢!”
“我给你带了夜宵来,你不用自己去买了。”
电话那头南嘉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雀跃:“真的假的?姐你给我带夜宵来了?!”
“是的。”南颂语气淡定。
“带的什么?是我最想吃的韩式炸鸡吗?”
南颂沉吟一秒,回答:“反正是好东西,到校门口来拿吧。”
“好的,我马上来!”
南颂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包里。
站在她身后的沈渡目睹了全过程,默默在心里感叹:做这个女人的弟弟,是真的可怜。
转念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片刻后,校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南颂走上前去,隔着校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南嘉述。
南嘉述看到远远站着的沈渡,问:“姐夫怎么站那么远?”
南颂转过头看了一眼树下的男人。
“哦,他站那儿看风景呢,不管他。”
隔着包装碗,南嘉述的手感受到一股热热的温度,疑惑道:“这是什么?”
边说边解开袋子低头凑近闻,两秒后——
“yue......”
南颂:“......”
南嘉述手忙脚乱地把袋子系上,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恐惧:“姐......你别告诉我,你给我带来的夜宵是,螺蛳粉。”
南颂淡定自若地点了点头,目光坦诚。
“是的。”
南嘉述:“......”
“我不吃。”
“必须吃,螺蛳粉这么美味的东西,怎么能不喜欢呢?”
南嘉述的眼神里含着一丝绝望,朝着不远处的沈渡看了一眼,开口道:“既然这么美味,那你怎么不拿给姐夫吃?”
“你姐夫......他已经吃过了。”南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南嘉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姐夫看上去......不像是会吃螺蛳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