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颂迅速跑到陈铭与面前,后者眼前突然撞上来一道人影,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顿了一下。
一抬头,满脸慌张的南颂站在自己面前。
“太太?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我正要给你打电——”
陈铭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南颂一口打断。
“沈渡呢?你家老板呢?他人现在在哪里!”
陈铭与见太太着急成这个样子,心里一时也涌上来了一股热流,开口:“老板现在......”
“先等一下!你先别说!”南颂抬手制止。
陈铭与疑惑问道:“怎么了太太?”
“我怕我承受不住......你先让我缓缓。”
“......”
陈铭与的太阳穴跳了跳:“太太,您先冷静一下,老板没什么大问题。”
南颂眉头紧皱看着陈铭与:“还瞒着我?那滩血我都看到了,超大一滩!”
陈铭与见状懵了两秒:“血?哪里来的血?”
“就他们发生车祸的事故现场,两辆车之间有好大一滩血,我还踩到了......”
陈铭与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态,抬手朝着二楼指了指:“老板人现在就在那里,要不您先上去看看他?”
陈铭与的话音刚刚落下,南颂的身影就如同一道旋风径直奔上了二楼,他有些不放心,于是也跟了上去。
医院的走廊很宽,头顶灯光大亮,南颂站在二楼走廊楼梯口的时候,看见一张盖着白布的病床被几个医务人员从一个房间推了出来。
南颂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脚上,那人穿着一双黑色皮鞋。
她的脑袋瓜子突然“嗡”地一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渡今晚走的时候穿的也是一双黑色皮鞋。
一个非常可怕且突然的念头在南颂脑海里闪过:狗,狗男人死了?
这一瞬间,南颂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软了。
于是跟在后面跑上楼的陈铭与,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平日里姿态向来高贵优雅的太太,一把甩掉了自己手上的小包,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到那张病床前,开始哭上了。
“沈渡,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开车的时候和你打电话,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
目睹着一切的陈铭与:“......”
扶着那张病床的几个医务人员看到南颂,都面面相觑了一下,抬头将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站在南颂身后的陈铭与。
每个人的眼神都在问着他一个问题:这位女士......是死者的家属吗?
陈铭与心领神会,赶紧上前伸手想要把南颂扶起来:“太太,您先起来听我解释,老板人没事——”
“都躺这儿了!都盖上白布了!你还说你家老板没事,陈铭与你这个下属你真的是没有心!枉费沈渡平时付你那么高的工资!”
陈铭与嘴角抽了抽:“......”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南颂又转头趴在病床上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老公,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你就丢下我一个人啊,你好狠的心啊......”
陈铭与正要上前,余光瞥见旁边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他抬眸和那人对视,眼神里是满满的求助意味。
沈渡下巴轻抬,示意陈铭与站到旁边去,后者心领神会。
他走到南颂背后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动作优雅地从西装大衣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相机里面的录影按键,记录着南颂此刻的一言一行——
“虽然我平时讨厌你,总是跟你不对付,总是怼你骂你,可是老天爷作证,我没想让你死啊......”
“而且不是说狗有九条命吗?你这么狗,照理说命也应该很硬才是,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哦,不好意思我记错了,不是狗有九条命,是猫有九条命。”
沈渡的嘴角抽了抽:“......”
本来还打算再录一会儿的,但他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这个沙雕女人假惺惺的胡言乱语了。
按下结束键,沈渡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那道纤瘦优雅的背影冷冷开口——
“你还要嚎多久?”
听见这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南颂整个人被吓得一个激灵,愣了一秒后迅速转过了头。
和沈渡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傻了。
......卧槽,狗男人没事儿?还是诈尸了?
南颂收回目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朝这边的方向冲了过来,是一个年龄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
“老公!”
女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吓得南颂虎躯一震。
下一秒,她在那个女人以及众医务人员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起身,然后默默退到了沈渡旁边。
病床被推走了,整个宽阔安静的二楼走廊只剩下南颂、沈渡和陈铭与三个人。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让人倍感清醒。
为了缓解空气中的那丝小尴尬,陈铭与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捡起刚才被南颂随手扔掉的包,然后递给她。
南颂抬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一脸淡定地接过。
“谢谢。”
陈铭与礼貌颔首:“不客气,太太。”
说完便很有眼色地下了楼。
但没人知道,他憋笑憋得有多辛苦,作为一个助理,他真的好难。
陈铭与走后,整条走廊更加安静了。
南颂和沈渡并排而立,两个人都没看对方,各自沉默着。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渡满含嘲讽的声音终于飘进南颂耳朵里。
“真是辛苦你了,刚才又演了一出精彩的大戏。”
哭丧哭错对象,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做出来的已经让南颂很不能接受了,结果现在还要接受这个狗男人的二次羞辱???
她要不是因为真的担心他,刚才会当着众人的面鬼哭狼嚎成那个样子吗?
没良心的狗东西。
南颂转头,满脸的表情都写着“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像有点不识好歹”,但很明显,沈渡根本没理会到她表情里的这层意思。
“我那叫演戏吗?我那叫真情流露,你懂个什么?”
沈渡和她对视,轻嗤一声:“真情流露?可我听你全程的语气都挺亢奋的。”
“那是因为我悲伤至极,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毕竟你这个人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