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看见南颂醒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抬眸看了一眼她床头旁边悬挂着的输液瓶,已经马上就要见底了。
“快结束了,我们回家。”
“好。”
南颂答应了一声,嗓音因为刚睡醒有些慵懒。
沈渡听到这一声娇娇柔柔的“好”,本来已经挪开的目光又落回她身上。
看了一会儿来了一句:“连生病了睡觉都这么不安分。”
南颂有些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疑惑道:“你说什么?”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睡相难看也就算了,在病床上也这样,手臂和腿这里搭一下那里搭一下,不怕把输液针从自己手背血管里扯出来?”
“......”
听着他的文字描述,南颂已经感受到了既真实又强烈的疼痛,瞬间戴上了一张痛苦面具。
“怎么了?”他问。
南颂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没事,我就是觉得你的语言挺有画面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写作人才。”
沈渡没搭理她的胡言乱语,转身走到桌边把电脑关机,收进包里放好。
南颂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输液瓶,然后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沈渡收好后转过身,看着她身上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挑了挑眉。
“需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南颂正在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目光警惕地看向沈渡:“谢谢,不需要,猥琐男。”
居然说我猥琐,现在把这个形容词还给你,哼。
沈渡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戏谑之意:“你的病号服就是我换的,现在介意个什么劲儿?”
南颂抬头看向他:“我没介意啊,我就是不想让你这个老流氓看到我美妙的胴体而已。”
沈渡:“......”
这个沙雕女人平日里总是说他喜欢说骚话,她骨子里还不是一样?
成套成套的骚话张口就来,跟脑子里有个记忆宫殿需要的时候只需要调档一样。
“你美妙的胴体我又不是没看过,摸都摸过了,有什么好矜持的?”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护士。
“......”
显然,小护士已经将沈渡刚才那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
南颂一看小护士的表情,也瞬间明白了:“......”
眼刀子一个一个地朝着沈渡那里飞,飕飕的,毫不留情。
然后她就看见小护士迈着小步子进来,走到沈渡面前,小护士个子不高,比沈渡足足矮了一个头,看上去虽然很凶但是又有些气势不足的样子。
“先生,这里是人民医院,病房里面不允许做不该做的事,请您找准场合,自重自爱。”
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南颂,加了一句:“也尊重您的太太。”
沈渡:“......”
反应过来小护士话里的意思之后,南颂竭尽全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发出丧心病狂的猪笑声。
沈渡转头瞥了一眼南颂,没说话,也懒得解释。
取针、止血、撤吊瓶,整个过程小护士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便离开了病房,带上门之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沈渡一眼。
沈渡没注意到小护士的眼神,但南颂却注意到了,于是开始展开嘲讽:“沈总,你在这家医院怕是要火了。”
沈渡没接她的话。
“不让我帮忙换衣服就自己换,速度快点儿。”
南颂左手拿着一根棉签,按住右手手背上的针眼,看着沈渡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还是人吗?我是病人,刚刚才打完点滴,这针眼儿连着整个手背都还在痛呢,你就开始态度如此恶劣地对我?”
沈渡看着她一副作精模样,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咔嗒”,把门给反锁上了。
“既然针眼连着整个手背都在痛,那自己换衣服想必是很不方便的,还是我来帮你换吧。”
沈渡一边说着一边朝南颂走近,后者仿佛一个被坏蛋逼迫的良家妇女,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不住往后缩。
“你想干什么?扒我衣服?我都说了我自己换,而且刚才人家小护士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这里是医院,请你自重。”
沈渡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攀上了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南颂怒了:“嘿,你这人怎么不讲武德呢,我都说了我自己来——”
“你来个屁。”
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说完,就被沈渡给打断了,而且还这么凶。
最后的最后,南颂身上的衣服被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换上了自己晕倒时被送到医院来的那一套睡衣。
出院手续办理好之后,两个人出了医院大门,车子朝着翡丽公馆的方向驶去。
路上等红绿灯的一个间隙,沈渡手机进来了电话,坐在副驾驶的南颂瞥了一眼,是陈铭与打来的。
沈渡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方向:“喂。”
“老板,您待会儿还来公司吗?”
“不来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安排。”
“好的,明白。”
“嗯。”
说完,便挂了电话。
因为连着车载蓝牙,南颂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刚从医院出来,受不得凉,所以她身上披了一件沈渡的西装外套。
南颂抬手撩了撩自己脸颊两边的头发,下巴轻抬,一脸傲娇。
“公司要是有事情需要你过去一趟的话,把我送到之后你就走吧,到时候不用特地留在家里照顾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嗯。”
沈渡淡淡应了一声,南颂却从这单一的一个音节中听出了敷衍。
嗯?
他嗯什么嗯?
阿西吧,跟惜字如金的霸道总裁交流起来可真费劲。
到家之后,沈渡没再去公司,南颂也没再作妖,睡前接了从沈家老宅那边打过来的问情况的电话,两个人便睡下了。
一个非常普通且和平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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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颂也不知道沈渡是不是最近手头上的事情确实不多,这人第二天竟然只是去了一趟公司,回来之后便一直待在了家里。
第三天也是。
直到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周后,有一天南颂终于忍不住了。
吃午饭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你实话告诉我,云屹是不是要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