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师傅有些难于启齿,让郭师傅先去里屋待一会儿。
不过郭师傅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云舒的首饰图样上,哪里肯走?
这几天云舒正好也画了个新花样,便给了他让他先去屋里研究研究。刚才她已经看过郭师傅做的那个发簪了,很精巧很漂亮,还添加了他自己的创意,这发簪便更美了。
把郭师傅撵去了里屋,崔师傅才终于说道:“我这师弟脾气古怪,对别的事还好,在做首饰这件事上甚是执着。他十六岁跟着师傅学艺,只三年便出师了,想我们几个家伙都学了不下五年呢,真是惭愧啊!”
崔师傅自嘲地摇了摇头,却也有对师弟的自豪,他又道:“出师以后,师弟先是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他经常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首饰,但是京城的贵人们都喜欢自己画首饰然后再找人去做。这样一来,因为师弟经常擅自更改客人的图样,他经常被人退货,久而久之,那些首饰铺子也不敢留他了。”
看着手里的发簪,云舒似乎明白郭师傅的古怪是指什么了。他只喜欢做自己觉得完美的东西,才不会管别人给的图纸是什么样的。
崔师傅又道:“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师弟索性离开京城到了烟霞镇,却不想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以至于烟霞镇所有的首饰铺子都不许他再登门,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肯听。”
“怪不得咱们来的时候向人家打听郭师傅的名字,都没人知道呢!”莫含蕊点头道。
崔师傅却笑了:“你们打听郭七肯定不行,但你们若是打听陈七,就会有人知道了。”
“陈七就是郭师傅吗?”云舒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崔师傅点头:“师弟总是沉默不语,我就是跟他说一天的话,他能回我三句就已经算好了。所以我给他取名叫陈七,沉默的郭七。我呢,也在镇上的首饰铺子里做事,想着都是同门师兄弟,能拉他一把便拉他一把,于是就带着师弟自己设计和做成的首饰拿给掌柜的去卖,还说这是我一个同门师兄做的。这都四五年了,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其实掌柜的也知道这首饰就是师弟做的,只不过因为师弟的首饰经常是一出现就会被客人抢走,掌柜的也不舍得这块儿大肥肉,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都是做生意的,云舒自然明白这掌柜的是什么想法了。
“姑娘,你真的要带师弟去良河县吗?我师父真的同意了?师弟这样的性子,我怕”
崔师傅很是担心,他比郭师傅年长不了几岁,但这几年照顾下来培养了深厚的感情。现在师弟要走了,他既替他高兴,也很是放心不下。
莫含蕊突然拉了拉云舒的衣袖,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
虽然没说,不过云舒却明白她的意思。
“崔师傅,你老家是哪儿?就是烟霞镇人吗?”云舒拍了拍莫含蕊的手,看向崔师傅。
“我?我不是这的,我是罗水县人,不过家中父母十多年前便去世了,我出师以后本打算留在京城的,不过京城里的水太深,我便决定回罗水县去。后来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我现在的媳妇儿,便留下来了。”
说到自己媳妇儿的时候,崔师傅一脸笑容。
莫含蕊追问道:“贵夫人是烟霞镇人吗?”
“她啊,不是,她是城外一个村子里的,那村子有些偏,我说了姑娘也不一定听说过的。”
太好了!
莫含蕊更激动了,连连拽着云舒的衣裳。
云舒好笑,只好顺着她的心意问道:“崔师傅,我在良河县有个首饰店快要开张了,不知能否邀请你跟郭师傅一同前去?我保证你们去了就是首饰店的首席师傅,你们的工钱是最高的,做的活儿也是最少的”
“咱们做手艺活儿的,哪有嫌活儿少的?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了。”崔师傅摆摆手笑道。
“那您就是答应跟我们一起去良河县了?”莫含蕊眼睛一亮。
崔师傅一愣,挠了挠头笑道:“这个,我一个人可做不得主,我得回去跟我媳妇儿商量商量,我家中还有两个孩儿呢,若是真的要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动身的。”
这个时代能想到跟媳妇儿一同商量事的男人可不多,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崔师傅是个人品不错的好人。
“崔师傅,你尽管跟夫人商量,不拘什么时候,只要你答应要来,就尽管到良河县找我,我金泰楼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
跟崔师傅定好之后,几人便催着郭师傅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烟霞镇离良河县的路程不到一天,现在出发的话,晚饭那会儿应该就能赶到家了。
不过郭师傅已经沉浸在云舒新给他的图纸里出不来了,哪里还管什么收拾东西和出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