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这是萧王爷的第一感受。
身为萧王,两朝元老,当今十四幼帝的皇叔,从来都是受人尊敬,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被人算计了。
无非就是苏青墨这小崽子,约摸着这小崽子手里正捏着他的状纸呢。
他思忖良久,扭头对书生善意的笑笑:“小友别怕,我只是听你这死记硬背,当真能中举吗?”
书生一听,不免骄傲起来,眼底都是满满的自豪:“年年来回就那几样考法,背会了就能考上。”
他口气中带着理所应当以及胜券在握:“乡试我就靠此得中,此次京城大考,想必也是如此。”
萧王蹙眉,此人若是入朝,必是保守一派,与丞相一派必定有的闹头。
所以这个书生定然中不了举,明明结果注定,还背的如此辛苦,萧王不免同情道:“歇口水?”
书生闻言,舔了舔干裂的红唇,出奇的没有怼回去。
他抬手放下自己的书箱,倒腾了一会儿后取出水囊,咕隆咕隆几口下去了,这倒是让萧王爷眼馋了。
太阳顶朝天,汗珠子一滴滴从脸上滑落下来,聊了这么久的天,难免口干舌燥。
他轻声试探,手还指着书生手里的水囊道:“可否借口水?”
书生晃了晃自己的囊袋,有点不高兴,自己还没喝尽兴呢,这回还要分出来。
不情愿的交出了手里的水囊,口中还坚持道:“给我留点。”
萧王拿起水囊,咕隆咕隆几口下肚,稍稍缓解了一下口中的干涩。
许是尽兴,他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一手揽住书生的肩。
萧王也曾出征打仗,如今正是壮年,整个人显得高大英朗,小小的书生被他这样揽在一臂之中,显得莫名的违和。
他口若悬河:“你这样硬背是没有问题,可朝堂之上,京城之中,事态复杂多变,勾心斗角,没点实际的是不行的。”
“所以不能一味地只读书,还需要去改革,你说是吧?”
他揽住书生的手轻轻拍了拍书生的肩膀,眉眼示意他,就看他能不能变通了。
很遗憾,书生挣脱了他,一本正经道:“多谢好意。”
抬手抢过自己的水囊,头也不回的把他挤在后面,口中又开始念叨着他的之乎者也。
萧王悻悻的摸了摸高挺到鼻梁,没再多言。
只见队伍越排越长,萧王心底纳闷,只好从队伍中出来,前去探探是怎么个情况。
待他走到前面,只见一排妇孺老人走到队伍前面,原是如此。
他正想进入队伍,又被眼尖的守卫拦住:“诶!你干什么的?”
许是做守卫这行活实在不易,每天风吹日晒的,都长得一致的黑,让萧王爷认不出来谁是谁。
萧王着急道:“我有急事,能通融一下吗?”
守卫眉眼一瞪,恶狠狠道:“这后面的都有急事,还不是在这等着,不是什么要命的急事还是等着吧。”
意思很明显了,不要浪费力气,好好排队。
尤其是适才,苏丞派人传话:妇孺老弱病残可插队办理进京证。
这才有了一排人插队的场景,摆明了是要拖住萧王。
“可是……”萧王还想说什么,却被守卫打断了。
“你老吗?”
“怎的了?”萧王反问。
“那你可是病弱残,又或是那妇孺?既都不是就不能插队,回去!”
这年头的小年轻脾气可真是躁,这让他不由得讪讪的。
他转身回去,刚进入队伍,就被人拉出来了。
他正想看这是怎么回事,一只手揪住萧王的衣领,声音带着些许严肃:“不准插队!”
面对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着十分强壮,背后还背着一个担子。
想是要去进城买卖,尽管是粗布衣衫,却也没遮住他的精神。
萧王迷茫的指了指前面的书生道:“先松开。”
男子松手,萧王摆脱那只手后,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摆正自己的发冠,显得礼貌一些。
他指了指前面等的发愁的书生,眼神盯着面前男子道:“我在他后面。”
书生一听,连忙摆手,示意男子与他无关,他不想摊上什么事情,也不想多管闲事。
男子一横眉,顿时显得有些可怕,他瞪着萧王不说话,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王爷狠狠瞪了一眼书生,书生吓的连忙扭回头,继续他变速版的之乎者也。
萧王爷默默地就往队伍最后面走,望着一眼望不尽的人流,轻轻叹了口气。
待等萧王拿到进京证,已经是黄昏,黑脸守卫笑眯眯的递了口水:“进京证办好即可进京了。”
他指了指京都大门,门内街道已然空荡,这个点已经闭市了。
萧王爷忍着脾气和饥辘,轻轻点头,心底已经将痛诉的陈诉稿琢磨了许久,手中进京证渐渐攥紧。
待萧王一进京,苏丞便收到了消息,通报消息的人只能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神色,却也摸不准他的想法。
今早上朝不见萧王的时候,众臣一阵唏嘘,这萧王是被苏丞悄悄做掉了嘛?
虽然萧王隔三差五的请个假,在朝上也没什么存在感,可他手中毕竟握着一支队伍,实力不可小觑。
如今这十四岁的小皇帝不过是权臣们玩弄的棋子,朝堂之变,风云莫测,诡异多端,谁也料不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苏丞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可谁知,自先皇驾崩,相权压皇权的现象已经许久了。
只是今日,他突然提起萧王爷,并问玲玉郡主是否安好,当着皇帝的面提出要去慰问。
小皇帝也想表达对堂妹的关心,应允了,当小皇帝想问问自家皇叔的时候,皇叔居然不在。
只听闻学子有逃课旷课,这早朝也敢旷的实在不多。
登时,小皇帝沉了沉眸子,面上一脸茫然:“皇叔可在?”
“是不在,萧王爷有提前上书吗?”一位老臣缓缓道。
小皇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一旁的老太监,老太监摇摇头。
小皇帝便知晓了:“许是皇叔有事,来不及上书。”
苏丞突然笑了:“三天两头请假,今日假也无,萧王实在是狂妄。”
一言下去,朝中便鸦雀无声,没人敢为萧王爷说话。
小皇帝坐在上面,眉心紧蹙,甚至能看出他的慌张无措:“那我派人去叫叫皇叔?”
苏青墨道:“公然旷朝,也实在是看不起陛下,望陛下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