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冷笑道,“当初若不是拜你所赐,我丹阳家何以败落如此之快?”
三通教主哈哈一笑,“是你自己不争气,怨别人有什么用?”
丹阳子哼了一声,看着下方消失在茫茫雪原中的人道,“你又安排了这么多人为你送命,值得吗?”
三通教主大笑起来,“昆仑山上大士名宿云集,也仅仅是个传说而已,不但让你丹阳家倾家荡产求之不见,更损失了上三界无数人的性命,还不是一无所得?大帝明召天下,她就在此地重修,岂不是自暴其短吗?以大帝之明,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丹阳子一愣,陷入沉思之中。
三通教主继续说道,“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她这是故意散布的假消息,她的真身恐怕早已远离扶摇山,遁往别处去了。”
丹阳子不屑道,“所以你就鼓动他们去试探虚实是吗?”
“我没有胁迫任何人。”三通教主嘿然道,“他们都是自愿的。”
一阵狂风刮过,大雪被吹得四处乱飞,待风平之时,雪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丹阳子冷冷问道,“教主神通广大,此情此景如何解释?”
三通教主叹道,“大帝功力与我不相上下,我岂能看透?你穷尽所有追求大帝,相信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会守在这里等她,我说的对吗?”
丹阳子刚要点头,宛虞抢过来道,“谁说的?这个地方这么冷有什么好的?”说着向丹阳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离去。
三通教主望着两人的背影冷笑不已。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百年过去,上扶摇雪山寻宝的人已经绝迹,但是扶虞女帝在此潜修的传说却一直没有中断,山下远远近近到处都是迁移过来长住的散户游民。
两百年后,扶摇山下扶摇镇,已经成为上三界中数一数二的超大镇甸,人口已然过亿,各种仙神道场林立,俨然成了一个独立新世界。
山下的青山绿水和近在眼前的茫茫雪山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大笑酒楼是扶摇镇上最热闹也最亲民的所在,无论早晚,总是人头攒动,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它就象一座金字塔,第一层是为那些无依无靠也没有钱吃饭的人准备的临时免费住所,虽然条件一般,但是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想获得更好的服务就要花钱了,往上走的楼层越高,享受到的待遇也就越好,当然价格也越高。
在扶摇镇,象这样的酒楼不下百家,背后的老板是谁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传说是两三百年前临幸此地的女帝所为,这也是扶摇镇上的人越来越多的重要原因。
任何人,只要到了扶摇镇,基本生活问题就算解决了。
但是白吃白喝白住这种事是不存在的。接受了扶摇镇的福利,就要同时遵守扶摇镇的规矩,在哪里挂名,就在哪里出义工。
张斗余是大笑酒楼名义上的老板,自从百年前来到此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在这里,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好人,如果知道他曾经拥有过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和身份,辨金大士扁余直的话,相信会惊倒一大片人。
百余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举家被人灭门,仇家若不是想从他身上找到天地金珠的线索,恐怕早就随同族人一道魂归地府了。
天地金珠已经成了美丽的传说,当年昙花一现之后就随着那个传奇少年一道消失了。
他硬着头皮带着仇家来到扶摇山下,在大笑酒楼住下的第一晚,跟在他身后的和那些躲在暗处的仇家便被神秘人摘掉脑袋摆在他床前。
从那时起他就暗下决心,终生不出扶摇镇!
而他满头的白发和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也在沧桑中掩去了他所有的过去,无论是曾经的辉煌还是刻骨的仇恨。
“爷爷!”一个稚嫩的孩童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跑了过来,“娘让我给您吃的。”
张斗余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接过菜放到柜台上,又把孩子抱起来也放到上面,夹起一块肉吹了吹送到孩子嘴边,“小顺,跟爷爷一块吃好不好?”
小顺眼巴巴地看着那块肉,吞了几口口水摇头道,“娘不让。”
张斗余故意板起脸道,“这盘菜是不是你娘给我的?”
小顺点点头,张斗余又笑了,“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是不是要听我的安排?来,张嘴!”
小顺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点头道,“嗯!”张开小嘴便把肉吞了下去。可能是因为吃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嚼就咽下去,肉卡在喉咙上下不去了。
张斗余在小顺背上拍了两下,小顺长出了一口气,眼泪都流下来了。
“急什么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小顺抹了一把泪水,挑起一块肉送到张斗余嘴边,“爷爷,你也吃!”
张斗余嘴里嚼着肉,心里却五味杂陈。
小顺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咱家的钱被人偷走了,我看到了!”
“不要胡说!”张斗余佯装生气的样子,瞪了小顺一眼。
酒楼的财务出现了问题,他已经超过一个月没有收到钱了,再这样下去,大笑酒楼将成为扶摇镇上第一个倒在他手里的酒楼。
他的命是大笑酒楼给的,酒楼倒下,也就等于他的命没了。
“小顺,哥哥回来了吗?”
小顺摇摇头,“哥哥三天没回来了,娘很着急,让我问问爷爷。”
张斗余心情越发沉重。
“小顺!你怎么偷吃爷爷的菜?”小顺的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眼角虽然已经有了皱纹,肤色也略显黑黄,但仍然掩饰不住她曾经的光彩。
小顺赶紧从柜台上跳下来,扑到娘的怀里,奶声奶气道,“是爷爷送给我的。”
小顺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行,爷爷很久没吃上一顿饭了。”
张斗余笑道,“小顺娘,孩子还小,不能饿着他。”
小顺娘鞠了一躬道谢道,“先生,您不能总惯着他,知道能从您这儿吃到东西,正经饭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