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雅间里，张斗余恭恭敬敬地站在曾小鱼面前，头一直低着。虽然曾小鱼不允许他跪着，但是站着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主公，若说千年以上的大派，离咱们扶摇镇最近的也就要算逍遥门了，可是逍遥门门主逍遥子断命重修失败，门下大弟子叶静一自封门主，和逍遥子的亲女儿肖静仪反目成仇，斗得不可开交，短期内不可能开山收徒。”

曾小鱼摇头道，“不行！这样的门派不安全。除了它还有哪一家？”

张斗余道，“那就只能再走上一千里，资历更老的一家名曰正通门，是连三通教主都要绕行的存在，门中出了两个老祖，大士如云，只是道尊就有近千万人。可是正通门名头虽然响亮，却从未听说他们开门收徒，所以……想入正通门的可能性不太大。”

曾小鱼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他没有对张斗余说出小芙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他不相信这个人，也不是说他不知道张斗余有可能猜出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女帝重生的时间实在太短，不说反而更好。

事实上，张斗余对小顺的身份的确有过怀疑，但是他曾经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上三界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人重生的时间会少于一千年，女帝当然也不例外。

他认为那个孩子应该是曾小鱼的，至于和谁生的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回到山上时，胡雪在溶洞外拦住了他，向里面指了指说道，“小主人又发脾气了。”

曾小鱼眉头一皱，“现在应该是她睡觉的时间，又怎么了？”

胡雪低声道，“回来时没看见你，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曾小鱼明白了。

小芙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明显，脾气也越来越大，对于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沉睡中的顾小虞身上，而不是陪她玩这件事也越来越在意。

女孩子大了，不能总留在自己身边，应该让她接触更多的人和事了，否则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送走了胡雪，他并没有直接回洞，而是拐了个弯，来到祠堂里。

按扶虞大帝的说法，她的重生有极大可能把顾小虞唤醒，可是小芙都有十来岁的孩子大小了，顾小虞仍然沉睡，不同的是脸上似乎多了一丝血色，甚至他有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丝轻微的脉搏。

但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什么，顾小虞的状态一直就是如此，只不过有时候更明显一些罢了。

“小虞，大帝长大了，我想把她送到正通门去，那样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

顾小虞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感觉特别真实，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在顾小虞身边坐了许久，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和她相识的种种细节，感觉就象一场梦，唯一不同的是梦中的主角就在身边。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小芙闹够了也就该自己睡了。

可是当他回到溶洞中时，却发现她托着下巴坐在石床上，眼泪汪汪地盯着洞口，见他进来立即转过脸去，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怎么还不睡？”

“我讨厌你！”

小芙给了他一个后背，曾小鱼苦笑不已，小女孩的心思瞬息万变，他搞不明白。

“小芙，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不去！”

他还没说出下面的话，就被她一口回绝了。

不去……是什么鬼？曾小鱼越来越头疼，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女帝的记忆呢？

他坐到她身边，把她拉到面前，“小芙，山上虽然清静，可是毕竟能接触的人太少，扶摇镇上也不能常去，上山下山的容易引人注意，为了你今后着想，我准备把你送到正通门去修行大道，你看……”

小芙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瞪着他，“为我着想？你是嫌我烦，影响到你陪姐姐了是不是？明天我就自己消失，再也不来烦你。”

“……”曾小鱼一时无言以对。

小芙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呜咽道，“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哎……！

曾小鱼暗叹一声把她拉进怀里，轻声安慰，“没有的事……”

小芙蜷成一团缩进他怀里，委曲道，“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胡闹了，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抛弃……？

“我没有要抛弃你呀！”曾小鱼想不明白，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芙，以前的事你能记起来多少？”

小芙仰头看着他，数着手指说道，“都记得啊！从我出生开始，你帮我找奶水喝，还有……嘻嘻！”她小脸一红把头埋进他怀里不说话了。

曾小鱼继续开导，“出生以前的事呢，能记起来多少？”

小芙愣了一下问道，“你记得出生以前的事吗？”

曾小鱼摇头笑道，“谁能知道出生之前的事？”

“那我为什么要记得？”

曾小鱼一怔，“因为……你不是普通人，你是……”

“我是女帝对吗？”小芙又不高兴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招对我没用了。”

曾小鱼：……

“小芙，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你的宿命就是成为高高在上的大帝，所以你注定与众不同。”

小芙扑闪着大眼睛问道，“那你呢？你的宿命是什么？”

“我……”曾小鱼一下子恍惚起来，“守护姐姐和保护你，就是我的宿命。”

小芙露出甜甜的笑容，“这是你说的，水许反悔！”

“不反悔！”

“那……无论我到哪里，你都要陪着我！”

“……”他语气稍有犹豫，小芙眼中又有了泪光，忙道，“放心吧，我会的。”

小芙又笑了，闭上双眼喃喃道，“好困啊，我要睡觉了。”

曾小鱼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刚要起身，小芙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亲我一下！”

见他没有动作，小芙扁起小嘴说道，“每次都是这样亲姐姐的，所以她才会睡得那么香甜，我也要！”

曾小鱼哭笑不得，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的唇无意间碰到了小芙眉心那朵牡丹痣，一丝麻麻的奇异感觉从唇间涌入。

轻轻拍了拍她弱小的肩头，他起身来到靠近洞口的石床上，合衣而卧。

黑暗中，小芙扑闪着乌黑的大眼睛，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