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95章 波澜兴8(1 / 1)陆小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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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真相的明宗皇帝,沉默了许久。

林若的深谋远虑、厉辣果决,不输林鸢儿分毫!不愧是林鸢儿的女儿,当真是遗传了她全部的才华!

难怪,他每每瞧着林若的时候,总能找到林鸢儿的影子。

可是,林若同她娘一样,都是个短命的……

林若死了,他的精神支柱也崩塌了。英明睿智的仁君,像是变了个人,一改往日的温和作风,用雷霆手段整饬朝纲,好像做这些就能弥补他心中的懊悔似的。

越是懊悔,便越对那些害了她的罪魁祸首和帮凶恨得咬牙切齿!

只有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颓然和伤感。

“陈贯啊,你说……阿若她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明宗皇帝的眼睛空洞,迷离而没有焦点,怅然地询问。

“这……老奴愚笨,不知道敏慧郡主心中所想。”陈贯觑了觑明宗皇帝的脸色,然后试探着补充道,“或许是……荣王爷?”

“少卿吗?”

“是啊,皇上。敏慧郡主央求您准她去金陵的时候,可不就怀了……怀了荣王爷的骨肉吗?”陈贯看着明宗皇帝若有所思的神色,斟酌着往下说,“皇上您不是常说,敏慧郡主的性子,与淑德郡主,如出一辙。当初淑德郡主也……”

“她怀了朕的骨肉,却毅然嫁给了顾庭。”明宗皇帝眸中露出几许痛苦之色。

帝王有情,却不能专情。而林鸢儿,要的是一心人。

林鸢儿执意生下了顾漫希,但所有的代价,都叫年幼的林若来承受了。因母亲难产而故而背负“克母”的名声,因父亲被绿而承受的迁怒和欺侮,亲眼见着长姐横死而承受的悲痛……可林若在人前,那双澄澈如孩童的双眸,却总是带着温婉的浅笑。

原来,她眼中的澄澈,并不是因为无知懵懂,而是因为她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才拥有的通透。知世故却不世故,历圆滑却弥天真。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顾家对她有苛待,她始终不曾对顾家赶尽杀绝,直到顾炎年的死明知苏慕晴对她是利用,但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看在顾漫希的情分上竭力相帮至于他这个皇帝和已故的睿文皇太后对她的恩情,她都尽己所能,帮朝廷度过难关。

还有嘉姮,没来由地把颜缮之死归咎到她的头上,与她反目,她也是竭力忍让,直到对方触及她的底线,伤害到她在乎的人……

是了,林若的底线!

林若不是没脾气,她分得清是非曲直、善恶对错,但是最重要的是顾全大局,除非有人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才会全力回击。

如果说,林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便是她的底线林家。

明宗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是林若的心愿,他便允了,只要林家不触犯律法,他便会让林家平平安安的,等他百年之后,给林家留一道圣旨,庇佑林家世代平安。

南境,镇南侯府。

西南湿热,多雨,却不常落雪。可是今年,在大年初七那天,下了一场大雪,皑皑白雪,将一切都覆盖,冻得人直哆嗦。

盖因东鲁和西蜀开战在即,南境军上下谁都不敢懈怠。

慕容冲独自一人在院中,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背影萧索,目光哀戚。

今天是阿若的生辰,真正的生辰,这世间,只剩下他和黎焰记得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好似是上天在为她的冤屈而降下的。

慕容冲不知道在京城的黎焰会怎么祭奠,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祭奠。

手里握着一支前些日子新雕好的发簪,用的是南疆特有的一种叫作“红豆杉”的枝干,据说这种树木,四季常青,会结出红红的浆果,与被称为“相思树”的红豆树结出的红豆不同,红豆杉结出的浆果格外脆弱,一触就破。可是红豆杉的枝干与之不同,纹理致密,格外硬实,听当地人说,用红豆杉琢出的器乐、家具、簪饰,经年不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可是这支发簪,那个人却再也收不到了……

慕容冲紧紧地把簪子握在手中,身子微微颤栗,眼圈泛红。

“啪!”

一个雪团打中了他,冰冰凉凉的雪,散落到他的脖颈上,冷得他一个激灵。慕容冲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迅速向雪球投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小男孩,约莫三四岁,挺结实的,只不过正好背对着他,似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正摇摇晃晃地要逃走,身后留下几个小脚印。

“臭小子,你爹我是怎么教你的?敢做不敢当,信不信我抽你!”

身着铠甲的曲淳,正好瞧见了自家儿子偷袭慕容冲的全过程,大跨步上前,直接拎着小男孩的后领,把他拎起来,虎着一张脸凶他。

小男孩在半空中,小腿扑棱着:“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这么大个人了,雪球打过去也不躲,是他身手太差!”

曲淳瞪大了眼睛,看着据理争辩的儿子,指着慕容冲道:“臭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敢说他身手差的,你还是第一个呢!”人家可是东鲁战无不胜的荣王爷啊!

曲淳正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一顿,却被慕容冲拦了下来。曲淳看了看慕容冲,瞧着他心情不太好,又瞄见他手中握着的一支簪子,正是前些天一直在雕的,大概明白了缘由,也没打算跟梗着脖子的儿子多解释,直接把他丢回到地上,看着一个趔趄的儿子,也没打算帮扶,正准备把儿子赶走,却发现慕容冲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头上沾着的雪拿在手里,放到嘴边,舔了舔。

就在曲淳和儿子瞠目结舌的时候,慕容冲却喃喃地说了两个字:“苦的……”

“……苦的?”

慕容冲没有理会曲淳父子,曲淳蹲下,伸手扒拉了一小抔干净的雪,在儿子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儿子的嘴里,然后认真地问儿子:“苦吗?”

小男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家爹,呆呆道:“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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