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9章 鸿门宴6(1 / 1)陆小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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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做理会,转头,看向慕容冲,浅笑着说道:“四哥,你好久没有听我弹琴了。你听听我的琴技有没有进步?”

慕容冲不解,他的王妃当真会弹琴?

这样的疑惑不能宣之于口,所以他只能顺势应道:“好。”

林若起身,走到琴桌前安坐,葱白的手指从琴弦上抚过,试了一个音,笑着赞道:“这焦尾不愧是精品,倒是比我二哥送我凤梧更好。”

唐骁不屑地嗤了一声,认为林若依旧是在装腔作势。

林若也不理会,双手摆在古琴之上,五指触弦,轻拢慢捻,淙淙瑶琴之音,不似寻常能听到的那般悠扬和婉,反倒多了几分俏皮雀跃之感,让人的心情顿时疏阔悦动起来。这样雀跃的古琴之曲,王帐中在坐的诸人皆是闻所未闻,却又莫名引人入胜。

“春来时江水绿如蓝,风剪了杨柳氲河面。竹篙推扁舟入画卷,烟雨画江南,桃花映人面。

“青石板小桥十三阶,孟河花灯烂映天边。愿为君数尽千百盏,中天明月满,执手共来话婵娟。

“江南三月看烟花,四月落英浸晚霞,临水清照弄蒹葭,熏风吹,细雨洒。只盼花满江楼幽香化清茶,百花酿,倾夜灯,鸾凤栖花。”

林若开口,清泠泠的吴侬软音伴着琴声,再加上王帐中的暖风,倒是真让人觉得到了江南,柳畔划船,数着河灯。

她并非不会抚琴,而是不常拨弄这些。林府也的确未曾替她请过名师,只不过芸娘是此中高手。芸娘是林谦原配夫人在乐坊的婢女,林夫人善弹琴筝,但最擅长的却是琵琶,反倒是芸娘,犹善古琴。

林若对数算、经商、机关奇巧尤为喜爱,所以便显得她对音律不感兴趣了些。殊不知,她并非是不感兴趣,而是古代的琴谱颇有怨念。

在她还是顾梦瑶的时候,特别喜欢琴筝,也学过一二,只是后来荒废了。之后倒是因裴念的缘故,结识了一位善弹古琴的朋友,这位朋友一直致力于将民乐与流行音乐融合在一起,创作出不少旋律优美的古风乐曲,甚至还在参加了在鸟巢举办的国乐圣典。

所以,林若的曲库里有不少这样的曲子,她弹奏的凤栖花就是其中一首。

芸娘也赞她有天赋,只可惜这林若实在觉得记谱太费心神,很少抚琴。她又不爱炫技显摆,是以除了黎焰、季君阳等这些自幼一起长大的兄长之外,很少有人知晓她会弹琴。

别说明宗皇帝和皇太后了,连娴妃娘娘和六公主嘉姮都不知道她会抚琴,唐骁又怎么会打听地出来呢?

慕容冲目光中露出惊诧,林若的琴技并不算卓绝,但他却莫名地移不开目光。这曲子,是他从不曾听过的调这填词,是他从不曾看过的句。

“待秋时枫叶燃远山,风携了金碎落窗前。只为君拨动这心弦,中天明月圆,举杯再来话婵娟。

“江南八月酿桂花,九月重阳茱萸插,把臂登高望天涯,听风吹,看雨洒。只待花满江楼幽香化清茶,百花酿,倾夜灯,鸾凤栖花。”

吴侬软音婉转而止,淙淙琴音,也因双手覆在弦上,袅袅而落。

可是专注听琴之人,却久久不曾回神。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

“什么玩意儿,呜呜咽咽的,跟哭丧似的!”

弥都不解风情地大声嚷嚷,作为北契的铁骑统帅,一人之下的都部署,他很不喜欢这吴侬软语的腔调。他喜欢北契高亢奔放的曲调,男男女女们随着节拍,围着篝火豪放起舞,喝着烈酒,吃着炙肉。

弥里倒是没有说话,他倒是陪着质耶,听过黎焰的琴声和吴语,与林若的吴侬软音有些相似。余光暼了一眼黎焰,见他良久才回神,笑着问道:“想家了?”

黎焰笑着拱了拱手:“让大汗见笑了。多少年不曾听闻乡音,倒是真有些想念了。只是,敢问王小姐,这是何调?我从不曾听过。”

“此曲名叫凤栖花,是我偶然所获。因为调子与众不同,我便出价相询。可惜对方不肯,言说琴谱无价,只赠知音。好在我记性不错,只听了一次,就把调子记下了,那人觉得与我有缘,便将琴谱赠予我。”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离乡太久的缘故。”

黎焰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似真是在感慨自己离开故土太久。

林若并不搭话,起身回到座位之上,笑眼弯弯,似撒娇般拽着慕容冲的衣角,面带讨好地问道:“四哥,我的琴技可有进步?”

慕容冲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和三姐相比,仍差了一大截,不过,倒是比我上次听琴时悦耳得多。”

“反正我又不靠它活,弹那么好做什么?”

林若依旧笑嘻嘻的,旁若无人地撒着娇,耍着无赖。

看着她这副模样,慕容冲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宋桓楚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眼神冷了下来,强迫自己转开目光,狠狠地剜了唐骁一眼。如果这目光化作实质,只怕要在唐骁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才罢休。

林若戏谑地扫过这对主仆,把目光朝向了弥里:“大汗,我知道你此次邀请我和四哥来此,是为了孟家的订单。不过,在商言商,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我们和都部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盖不反悔。”

看着黎焰和弥里阴沉的脸,林若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天真灿烂的笑颜:“先前在胡肆里,黎先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所以吃一堑长一智,那些皮货,已经运回金陵,你们也不必肖想了。至于我们手中的那些皮货嘛,若是今天你们好好开口,我倒是愿意压个价卖给你们。可惜了,我现在改主意了。”

说罢,和慕容冲相视一眼,默契地一起起身。

慕容冲拱手道:“大汗,黎先生,既然二位心意不诚,那这生意就不必谈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兄妹就此告辞。”

说罢,牵起林若的手,就要向外走。

“站住!”弥里一声呵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你想走就走?”

“难不成大汗还想把我们兄妹俩强行留在王庭?”

弥里勾嘴笑了:“那又有何不可?”

“北契的粮草在王庭的西南角,牛羊养在北边的圈栏之中,马匹都束在南边的马厩中。我们此行带了八个手下,若是两人防火点燃西南的粮草,两人打开北边的圈栏放出牛羊,其余四人接应我们,大汗觉得,在王庭一片混乱之际,我们兄妹能否安然离开?”

弥里和弥都皆是闻言变色。

“你怎么会……”

“噗……”

弥里的话未完,慕容冲便看见一片红色的血雾。

一直在身边的那一抹身影,脱力向旁边倒去,吓得慕容冲立马变色揽住她:“伊儿,伊儿!你怎么了!!”

林若嘴角挂着殷红的血渍,吃力地抬起手。那葱藕般的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一道的黑线,密密麻麻地遍布十指的指腹之上,而手掌之上,只有零散规则的几条。

“琴……上有,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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