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若和慕容冲都很吃惊。
“你是说,玄甲军是弥里招来的?”
“是。”
看来,弥里是下了破釜沉舟之心。
“那现在,北契王庭的情况如何?”
徐战又瞟了一眼林若,而后才说:“属下探听不到消息。但是,冷护卫说,北契王庭如今有玄甲军看守,北契人不得随意进出,形同软禁。整个北契部落,只剩下不足百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奴,已经……彻底没落了。”
“弥里还活着?”
“是,活着。不过听说伤得很重。”
“那弥都呢?”
提及弥都,慕容冲双眼细了细,眸色突然沉了下来。
徐战嘿嘿一笑:“说起这个,巧了!王爷,你是怎么知道这家伙一定会往西北方向逃走的?我们刚埋伏好没多久,这家伙就撞进我们挖好的陷阱里来了!”
这回,换成是慕容冲的目光转向了林若。
徐战一愣,难道这也跟荣王妃有关系?
慕容冲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不过,有这个未卜先知的本事的人不是林若,而是弥都的死对头、弥里最信任的黎先生。
“人在哪里?”
徐战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又看向了林若。
林若被看得一头雾水,慕容冲也不明就里,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战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说道:“人……让冷护卫……抢走了……”
林若一怔,脱口问道:“阿夙抢了?为什么?”
徐战从怀里掏出一只木雕的小马,递到慕容冲面前,解释道:“冷护卫是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冷护卫称他为黎先生。是那个黎先生,让冷护卫把弥都带走,并且留下了这个东西,说把这个交给荣王妃就行了。”
说话间,徐战脸上还带着些恼恨,他原本才不想把弥都交出去,可是那个黎先生手下的人太厉害,包括冷护卫在内,不过十余人。而徐战手下,有百余士卒,各个都是身经百战、身手了得,却还是拦不住。
对方显然是看在荣王妃的面子上,没有下死手,但这境遇,更让他们颜面扫地。
慕容冲接过那只木雕的小马,疑惑地交到林若的手上。
小木马有些年头了,虽然不曾涂过釉彩,但上面的木刺被打磨地很光滑,一点都不扎手。只是,小木马似乎被摔过很多次,表面上有好多坑坑洼洼的划痕,靠近马屁股的地方不知被染上了什么,颜色发黑。
林若的神色凝重起来,攥着小木马的手因为用力,渐渐地颤抖起来。
“阿若,怎么了?”
慕容冲握住了林若的手,不安地问道。
可是林若没有反应,直到慕容冲又重复问了两次,林若才回过神来,看着慕容冲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惜恩……”
慕容冲一愣,一时间没有明白林若所说的两个字的意思,听她又喃喃说了一句“黎惜恩”,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黎先生的长子?”
林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眼眶不自觉地泛红,带着深深的懊悔和愧疚,也带着一丝恨意。
“原来,是他!”
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徐战一头雾水,但慕容冲却懂了。
林若和他讲过黎惜恩的遭遇,当年,年仅四岁的黎惜恩跟着母亲和祖母前往北契,与黎焰团圆,没想到却惨遭横祸。年幼的黎惜恩虽侥幸活了下来,但惊吓过度,变得痴傻了。
黎焰让徐战带来的这只小木马,是一件小孩的玩物,应该就是属于黎惜恩的。而小木马屁股上的血迹、身上划痕,大抵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所以,弥都,也是黎焰的仇人?!
慕容冲的目光深邃起来。
同样和弥都之间有着深仇大恨,慕容冲很明白黎焰心中所想。
他知道,弥都落在黎焰手中,必然落不得任何好处,但他仍是不想给自己留下无法手刃仇人的遗憾。
“徐战,他们的下落,你可知晓?”
“属下不知。”徐战再次汗颜,“那日他们带走弥都之后,属下曾派人去打听冷护卫和那位黎先生的下落,但是毫无所获……”
林若沉默半晌,问道:“徐副将,你们是从哪一条路回来的?”
徐战看了一眼慕容冲,见他颔首,便向林若回道:“回王妃,属下带着百余兵卒,为了不惊动代国,所以绕过了边防重镇,沿西南选荒无人烟的小道而归。”
林若的脑海中大致浮现出徐战所行的路线,当是与宋桓楚一行入北契的路线偏差不了太多,所费时间也不会相差太多。
“那你们是何时遇到阿夙他们的?”
“三天前,就是我们抓了弥都的当天,冷护卫就直接把人抢走了。”徐战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们多花了半日辰光搜寻他们的下落。”
见林若若有所思,慕容冲开口询问道:“你知道他们的路线?”
林若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只要他们不是重新绕回泽国走水路,时间上不会差太多。徐副将既然已经回来,那么黎大哥和阿夙,应该也快到了。客栈里留了信,另外,我把皇上赐给我的玉牌给阿夙了,若是来了北境大营,应该会有人来通报的……吧?”
最后的肯定,莫名地转成了疑惑的语气,大抵也是因为北境军将军贺佥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对上林若踟躇的神色,慕容冲宽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对徐战说道:“你去安排吧,有消息,务必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是,王爷。”
徐战抱拳退下,离开前,还偷偷暼了一眼慕容冲和林若握在一起的手。等退下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情莫名地舒旷起来:看样子,四王爷是终于把弯韵姑娘放下了。
回想方才见到荣王妃的模样,徐战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原本,徐战并不觉得这个顶着郡主封号的商贾女子配得上荣王,但和弯韵的江湖女子的身份半斤八两。而且,由自请离开顾府、改换姓氏,甚至向皇上要求将亡母和亡姐也一同与顾家划清界限来看,先入为主地就对这个众人口中的“不孝女”有了不好的印象。
可是,这么多年来,这位敏慧郡主似乎也没有再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却因为谦和娴淑,备受皇太后、明宗皇帝、娴妃娘娘以及诸位公主的喜欢,不得不说,小小年纪,就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