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惜恩嘴里塞了满满的糖糕,鼓着腮帮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祁,把手里的半块糖糕递给林祁,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吃”。
林祁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推回去,和善地回了一句:“没事,你自己吃。”
黎惜恩眨了眨眼,看了看林祁,又看了看手中的半块糖糕,然后把自己面前装着糖糕的碟子往林祁那边推了推。
看着这对年纪只差四岁的少年叔侄俩相亲相爱的相处,林若蓦地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观感,浅浅地笑了笑,转头,半开玩笑地询问宁王:“三哥,你觉得最后画落谁家?”
看着一脸坏笑的林若,宁王莫名觉得牙酸,听到白阙身边的小厮直接将价格从两万两千两加到两万五千两,又是咋舌,又是懊丧。
“画落谁家我倒是不知道,但我悟到了两个真谛。”
“哦?三哥说来听听。”
“第一,不管他们俩谁拿到斫琴图,都是摘星楼赚得盆满钵满!”
林若笑着点了点头:“那第二呢?”
“第二,”宁王咬了咬牙,“下次再看中什么,直接买走!”
林若知他还在后悔,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地说道:“杨掌柜还收到了几卷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真迹,你若有意,等这厢结束,让怀瑾哥哥带你去瞧瞧。”
宁王的眼中又闪烁出光芒:“当真?”
林若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其中有一幅八十七神仙卷,虽不曾署名,也有争议说不是出自吴生之手,但黎大哥说,那白描手卷的笔法,确系出自画圣之手无疑。”
没了画绝的斫琴图,有画圣的八十七神仙卷也不差啊!
这叫什么来着?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宁王的心情虽然没有立刻大好,但郁结在胸中的懊丧闷气也消散了很多。在听闻拍卖师落锤,宣布陆翛然以两万八千两黄金拍得斫琴图之际,虽犹有遗憾,也不至于悔恨到捶胸顿足。
陆翛然怒目切齿地看向十七号厢房,这可比他最初的心理价位多了一倍有余!可是,为了讨好陆家的那位金靠山,他也不得不咬牙拼了一回。本想着如果十七号厢房的那位再往上加价,他就索性让给对方算了,却不想,对方却利落地放弃了竞价。
打发手底下的小厮带着银票,去付定金,陆翛然依然觉得胸中闷着一口气。
但,让他更加胸闷的还在后头!
之后的几件拍品中,但凡是陆翛然露出些意思的,轻纱之后的神秘人就会让小厮举牌出价,而且每次加价,都加得令人咋舌。
陆翛然起先以为对方是摘星楼安排的托儿,故意抬高了几次价格,让对方多花了几千两黄金的冤枉钱太多了他怕把自己兜进去。
孰料对方干脆利落地就让小厮去结了账,而且还是全额!!
这下,不仅是陆翛然,万家的高先生也对这位躲在纱帘之后的神秘人好奇至极。
十件拍品,十七号高价拍下了三件,其中包括那一金一黑的两颗罕见的珍珠,统共花了不下十万两黄金。
杨琢笑眯眯地上前,对在座豪客的捧场表示感激,而后透露下一次稀世珍品拍卖会在两三个月之后,但这期间,都会举行一些小型拍卖,有意向的贵客可以留下名帖,届时摘星楼会派人将请柬送到府上。
至于今日在拍卖会上挥金如土的几位豪商,摘星楼也特别备下了回礼玉牌。
玉牌的正面雕着饕餮纹,上写“摘星楼”三个字,有所不同的是玉牌的背面。除了白阙,其他几位拿到的都是祥云图案,而白阙拿到的是星辰图案。
轻纱之后,白阙身着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腰上系着宝蓝色的腰封,随意而慵懒地坐在软塌之上,以手托腮。颀长的身姿,不消看那一张被精巧的银面具遮住大半的容颜,也能赞一句玉树临风。
不过此刻,白阙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玉牌,目光清冷,若有所思。
旁人的玉牌上都琢了祥云图案,偏偏只有他的是星辰图案,这林家的少小姐是发现或者知道什么了吗?
但很快,白阙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玉牌,名叫“摘星符”,拥有此符的人,便会被摘星楼奉为贵客上宾。这摘星符共分了四挡,最低一档的,便是雕琢了祥云图案的白玉牌,只消在摘星楼中累计花费了五千两黄金即刻领取。而白阙拿到的,是比云符更高一阶的星符,只有在摘星楼中累计消费了十万两黄金以上,才可拥有。
而且,星符的玉质也并非云符能比拟的那可是价值千金的羊脂白玉。
再往上,分别雕琢了月亮图案和太阳图案的月符和日符,则是分别要在摘星楼累计买下黄金五十万两和一百万两的珍品。
“二姐,”林祁拉了拉林若的袖子,清秀的小脸皱起,小声问道,“我记着这摘星符不是雕了螭云纹的独山玉吗?怎么换成羊脂玉了?”
羊脂白玉,可比那一批独山玉贵了数倍啊!
林若浅笑,凑近林祁的耳朵,小声说道:“那一批独山玉的摘星符,另有用处。别心疼,亏不了的。”
得了林若的准话,林祁皱着的小脸才舒展开来。
当了大半年的家,一向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林少爷,越来越有少东家的担当,知道了生意的艰辛和财帛的来之不易,也会在心里打打小算盘,盘算盘算每一桩生意划不划得来。
这样大的进步,无疑是让林若和林谦颇感欣慰的。
拍卖结束,黎焰和杨琢引着贵客们重回一层大堂,宁王瞅了个空,跟秦沁言说了自己打算再在摘星楼逛一逛的意思,秦沁也没有多劝阻,让曲潇湘陪她一起回府。
林若摸了摸黎惜恩的头,笑着说道:“咱们也该……”
话未尽,便有不速之客闯进了厢房,而且还不止一个。
其中一人是宋桓楚,怀中抱着那只装着和田红玉手镯的锦盒,不知是打算来兴师问罪还是再送一次另一位,则是从十七号厢房出来的护卫打扮的男子,一脸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