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这是个很耐人寻味的理由,值得人深思。
一直沉默不语的离殇,脸上一直是一副冷冰冰、事不关己的表情,不像白阙,简直是个好奇宝宝,总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咦?你那位鬼医师父,不就在京中吗?而且,就在安泰伯府里吧!怎么不去找他,反而来找唐先生呢?”
林若转过头,看着白阙,似笑非笑:“好歹我花了这么一大笔银两,总不能让你们日子过得太清闲,无所事事吧?”
“哎哟喂,清闲?”白阙一个打挺,上身前倾,“荣王妃,你这可就未免扎心了!为了保护安泰伯府上下,我们可是特意从扬州调了不少高手还有安排人去西蜀唐门刺探消息,光是这准备工作,唐先生就接连好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唐门上下的忌讳,如何应对,零零总总,你这话,可是太过锥心了,是吧,唐先生?”
唐骜听了白阙的话,目光定格在林若身上。
林若愤愤地横了一眼白阙,然后对唐骜说道:“唐先生莫要误会,之所以来找唐先生,是因这件事,我不想让舅父、伯瑜他们知晓。”
“嘿,这就怪了,”白阙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瞒着靖平侯世子倒是好说,竟然还要瞒着你的舅父安泰伯,哎哟喂,荣王妃,你不会是……生了什么异心,想要谋夺林家的财产吧?啧啧啧,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
“你给我闭嘴!”林若额角太阳穴跳了两下,忍无可忍地呵斥了白阙。
“阿殇,她……她凶我!”白阙转头就向离殇哭诉。
离殇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如有实质,白阙刚想提醒离殇还是要稍微收敛着点,别吓到给了这么多银子的金主,林若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九星令符,重重地敲在案几之上,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闭、嘴!”
白阙终于委屈地屈服在了林若的“淫威”之下。
林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转向唐骜,说道:“唐先生,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对吗?”
唐骜看着林若,沉默片刻,最后与离殇对视了一眼,才点了点头:“能。”
“那请问唐先生,彻底改造一个人的容貌,需要多久?”
“看情况,”唐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若是寻常容貌,三个月若不是,半年到一年。”
林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时间,也算在她的预期之内:“那,离阁主,如果要让一个普通人,换了容貌之后,言行举止也与当事人模仿一致,需要多久?”
离殇回答得更是干脆,就两个字:“看人。”
听到离殇这样干练的回答,白阙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林若面上容色未改,但一直战战兢兢在身边陪着的幽草,却有些不乐意了。但她敢怒不敢言。因为她知道,这间屋子里的人,一个是天下第一杀手,一个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毒医,她怕自己贸然开口,可能会给自家小姐招来麻烦。毕竟,小姐今日只带了冷夙前来,冷夙是天下第二杀手,第一和第二,就算差了那么一点儿,还有个毒医在一边呢!
林若之所以没有生气,也是因为离殇说的是事情。
看人:既要看要模仿的是谁,又要看模仿者的悟性和能耐。
白阙总算是笑够了,其实主要还是见林若面对自己的嘲笑面不改色的模样,让他失去了挑衅的兴趣,遂说道:“荣王妃,草民失礼了。不过,你也别怪阿殇,他说的是实情。荣王妃既然相询此等机密之事,自然也是信得过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调教的傀儡,究竟是什么人?”
说罢,白阙的目光往林若身边扫了一眼,护卫只带了冷夙,婢女只带了幽草跟了她十几年的心腹婢女,想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只带亲信之人前来的。
林若的目光投来,意味深长地跟白阙对上。电光火石之间,白阙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即惊道:“荣王妃,你莫非是想找个人,乔装成安泰伯,好将林家尽数控制在自己手中吧?”
此言一出,离殇和唐骜面上都露出惊诧之色,尤其是唐骜,他本人就遭遇过被亲人背叛,逐出唐门,险些毙命!
不说旁的,这位荣王妃前不久将顾家连根拔起,毫不留情,连自己的亲生父亲“病”死在了牢中,都全然没有反应!更不消说,那位欺侮过她的庶姐、庶母的下场。虽说,这是顾家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但是这样一个女子,说一句“心狠手辣”,不为过。
再加上,方才她也说了,不想让鬼医知道,也不想让林谦知道!
这么一猜测,真是越想越靠谱。
林若哼笑了一声:“都说天家无亲情,白公子虽不是在宫中长大,但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勾心斗角的被害妄想,一点儿都不输那些盯着储君之位、想要夺位的皇子啊!”
“哦?”白阙不解地看着林若,“难不成,我猜错了?”
“当然。”林若毫不犹豫地应下,“舅父视我如己出,我侍舅父如父亲,如何会行此大逆之事?如此丧尽天良,我还配为人吗?”
“那倒是怪了,”白阙伸出手指,敲了敲头,“那你想弄复刻一个什么样的傀儡?难道是……慕容冲?”
“也不是。”
“那是谁?”白阙这下更是猜不到了,“你还是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这样,阿殇和唐先生也好估出准确的时间。”
唐骜点了点头,而离殇却是面无表情,毫无反应。但只要白阙应下了,离殇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林若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炯炯逼视着白阙,说道:“此事,仅我们在场几人知晓,绝不可再泄露给任何一人。”
“那是当然!”白阙当即表态,“九星的口风紧的很,想要撬开,那是难于登天,对吧阿殇?”
“嗯。”离殇淡淡地应了一声。
唐骜见林若的目光转向自己,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如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为共同对付唐门,甚至有可能为了这位身为四皇子的副阁主谋划什么,自然不会泄露秘密。
冷夙和幽草自然不用说,尤其是幽草,点头如捣蒜,关系到自家小姐的事,她从来不含糊。
林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众人或好奇、或郑重的目光中,给出了答案:“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