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溟难得收敛起了他的痞气,因为不太习惯这种状态,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滑稽。踟躇好一会儿,才开口:“那,那你……王妃能不能把幽草,许配给我?”
林若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
“为什么不能!”陆溟登时有些暴躁,看到林若好整以暇的模样,终究还是选择示弱,谦卑有礼地问道,“那,王妃打算把那丫头,许配给什么人啊?”
“怎么,想让我告诉你,然后你是想去威胁对方呢,还是把对方送去见阎王呢?”
陆溟一滞,再次被林若戳穿了心思,脸上有些尴尬。
林若俯身拾起了方才受到惊吓掉落的书卷,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把它在桌案上摆正了,然后说道:“你想娶她,你考虑过她愿意嫁给你吗?像你这样,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杀手,哦,不,现在已经改行当了护卫,但是,你这些年惹的仇家,不少吧?而且,你现在是我的护卫,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也不少。你这还是高危活计,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忍心让幽草替你担惊受怕?你又拿什么保证,你能给幽草她想要的生活呢?”
陆溟皱了皱眉,随后反诘道:“她现在每天担心你,不也是提心吊胆的?”
林若抬起了眼睑,冷冷地笑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陆溟的反应:“所以我才想给她找个合适的人,让她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所以那个人是谁?”
“哟,想套我话呀?”林若笑眼弯弯,一副“小样,敢跟我斗”的模样。
陆溟再次被噎得无话可说。
林若舒展双臂,抖开了袖子,把双手撑在桌案上,笑嘻嘻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个人啊……叫未知。”
“魏知?我怎么没听说过?”
陆溟在脑海里快速搜罗,一无所获。不管是荣王府还是林府,都没有一个叫“魏知”的人,难不成是林家手底下那间铺子里的?想想幽草平素一直都是跟着林若形影不离的,能接触到的人,也就这么大个范围:林府、荣王府、林家的商铺。至于宫里,哼,难不成还找个公公吗?自然就略过了。
不过,林家的商铺可就多了,毕竟幽草跟了林若十几年,京城里的铺子多半都转遍了,绮兰香、风花雪、饕餮海、摘星楼,还有为数众多的粮铺、布庄、药房等等,光这些明面上的数量就不少,更何况还有不计其数的明面儿上不是打着林家旗号但其实也是归属于林家的商铺。每家铺子里都那么多人呢,找一个叫“魏知”的,可不是大海捞针么!
何况,他还不知道是哪个魏,哪个知呢。
也许是魏知,也许是卫只,也许是巍枝,也许是未知……
咦?
等等!
未知?未知?!未知!!
陆溟瞧着林若好整以暇的笑容,更觉得自己猜中了,这个所谓的“魏知”,不是一个人,而是“未知”,就是还没有定的意思!
“怎么,想到这个未知是谁了?”
偏偏,林若还幸灾乐祸地追问了一句。
陆溟哼了一声,但眼睛却不可控制地闪过一道精光:“王妃可真会开玩笑!未知,还不祥呢……”
林若毫无愧疚之心地回道:“不祥也不错啊!”
“林……”
“嗯?”
“王妃!”
陆溟在林若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妥协了谁让幽草几乎奉林若为神灵,言听计从呢?咬牙切齿地改换了称呼,语气不善地问道:“究竟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把那丫头嫁给我?”
蓦地,似乎觉得语气不够强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她嫁给别人,选了谁,我就杀了谁!”
“啧啧啧,”林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么血腥暴力,别说是我同不同意,幽草也不会看上你这种……”
“废话少说,我就是看上那个丫头了,你说,你怎么样才能同意!”
“简单,”林若挑眉,“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想要结成连理,天经地义。可是,这是成婚,不是结仇,讲究的是一个你情她愿,讲究的是一个情投意合。只要幽草愿意,而且是发自心底的愿意,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陆溟敛眉,良久,说道:“当真?”
林若浅笑:“生意人,最讲诚信了。”
“那我去找她!”陆溟嘴角微微上扬,抓起被扔在桌案上的刀,就要去找幽草,却被林若出声叫住。
“等等!”
“王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陆溟挑眉,恢复了他惯有的痞气和不羁。
“想把幽草追到手当媳妇,任重道远。我呢,不会干预你们之间怎么打情骂俏,怎么欢喜冤家,但是!别疏忽了你护卫的职责,也别耽搁幽草手里的活计,更不能强迫她答应你什么条件,或者强迫她做什么,明白?”
“明白!”
陆溟不耐烦地把刀甩到左手握住,化作一道黑影,蹿出了书斋,
带进来的一阵冷风,让林若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但这几缕寒意,很快地被书斋里温暖的气流所同化,变得暖洋洋的。
幽草和陆溟。
林若笑眼弯弯地敲了敲桌案,这可真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尤其是陆溟。
上回陆溟从管城回来,还特地给幽草带了一只小巧的釉彩瓷猫,胖乎乎的,憨态可掬。这送礼的态势很是别扭,但林若分明瞧见,陆溟见幽草对着那釉彩瓷猫爱不释手的模样,嘴角分明压制着笑意,不敢当面流露。
那时,林若便明白,陆溟为何处处跟幽草作对了。
除了想吸引心仪的女子的注意力,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瞧他平日里见着其他丫鬟小厮,桀骜不羁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即便搭一两句问询的话,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只不过,陆溟想要让幽草明白,那些个捉弄都是他对她表达心意的方式,只怕好为难好长一段时间了。
林若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偷笑幽草那个丫头不知要过多少时间才会开窍,然后,不自觉地想到了慕容冲。
许是年关将近的缘故,慕容冲显得格外忙碌,还时不时地要往城防营跑。
这城防营的兵权,皇上不是已经交给邢国公之孙魏迁了吗?慕容冲这样频繁地去城防营,难道不担心魏迁心里有想法吗?